白脸愚哥 第十一集 金领配搭
簸箕湾村部。
“师强你快去管管,老太婆娘儿俩整起来了!”师强小文俩刚走进村部,二旦妈火急火燎地跑来呼叫。
“她娘俩的事有啥好管的!”师强却是漫不经心。
“咳,别不当回事,去晚了没准要出人命的!”
“会出人命--说这邪火,咋回事啊?”
“老婆婆侄儿的侄儿结婚,阿国说啥不让他妈去。”
“又是侄儿的侄儿结婚?”
“老太婆侄儿的侄儿多,这是又一个。”
“喜酒不能白喝,阿国不让去,准是因为出钱。”
“小文说的对,阿国说他还没钱说媳妇呢,不管自己,只顾别人,说啥不让他妈动弹。”
“老太婆平时挺亡命的,这回咋没辙了?”
“阿国拿着镰刀堵在屋门口,扬言她敢出门就打断她的腿--老太婆好像是挨镰刀了,在屋里叫唤呢。”
“浑到这种程度,全不顾脸面了!”
“走,看看去!”说罢师强带头,三个人奔去老太婆家。
“你个小八蛋啊,竟敢打我--气死我了,我不活了--唉嗐嗐,我不活了--”老远就听见老太婆在干嚎。
走到近前,见阿国挥舞着镰刀,脸红脖子粗地在叫喊:“就是不让你去,就不让你去!”
房门口聚集着老老少少,阿国要疯施蛮,没人敢上前相劝。
师强走进堂屋,严厉地:“把镰刀放下!”
阿国回头见是师强,像是老鼠见了猫,老实了,乖乖地把镰刀放下,继而蹲在地上,头扎裆下哭起来。
屋门口阿国哭,屋里老太婆干嚎。
“你个该死的小八蛋!”老太婆踉跄着走出屋门,骂着狠狠地踢了阿国一脚。“嘟--嘟--哎唷--”顺着脚发力又是两响。屁还没放光,又紧跟着一声叫唤,差点儿歪倒。
师强忙上前扶住。扶她到院子里晾台上。
娘儿俩真是精彩,真是好气又好笑。
师强问阿国“为啥不让你妈去?”
“她去,去--那得花钱,我家穷嘛!”
“家穷,该花的钱就不花了?”
“那--那--不管我,只顾她一大堆侄儿,人家欢喜了,我还没说媳妇呢--
呜--”说到痛处,他更伤心了,还真流出来眼泪。
“哼,就这出息!”
“哼,说不上媳妇,怨谁呀?”
堂屋里外,多人评说了。议论声不高,阿国还是听清了都是谁讲究他。他抬头对二旦妈不满地:“怨谁,你说怨谁--怨我妈!”
“哎哟,怨老妈,一个光杆老妈,愿意儿子当光棍?”
“真是新奇,这也是打光棍的理由?”刚来的六奶也加了一句。
“咋不是啊,富人家就不光棍!”阿国很有理由。
“是啊,富人家里没光棍,这小子说的不错。”
“尤其大富大贵人家,便是呆儿傻子,或是缺胳膊少腿,照样儿说媳妇!”
“有钱能使鬼推磨嘛!”院子里有人发出感叹!
“富家里好,为啥不让我生富家里啊--呜--”阿国更伤心,更怨天怨地了。
六老奶道:“这怨不得谁,只能怨你自己!”
“为啥怨我自己呀?”
“因为你投错了胎!”
“我投错胎,啥叫投错胎呀?”糊涂虫儿也求真了。
六老奶煞有介事地:“原本阎王爷是要你投胎大富大贵人家的,可你懒,不愿多走路,赶巧你老妈待产,你就落胎现在的穷家里。”
“唔,我懒,我少走了路--我,我--”阿国听得稀奇、惊异,很是懊丧样儿了。
“你要是再懒下去,下辈子还得投生在穷家庭里呢!”
“噢--”阿国听得愣愣的,抹了把脸蛋,不哭了,不知在想啥了。
二老晃笑了笑,晃着脑袋贴近六奶道:“我说六嫂真有你的,你是真糊涂对糊涂,还是假糊涂对糊涂啊?”
六奶嗔他多嘴似地:“知道就你不糊涂,你说真便是真,说假便是假呗。”
二旦妈道:“反正这世上的糊涂人,糊涂事多得很,别管是真是假,能哄小孩子不哭就行呗!”
“嘿,还别说,傻小子还真不哭了,六嫂你高、高,佩服!”
“高--啥高啊?”阿国没明白二老晃和六老奶的对话,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。
二老晃厌厌地:“你投错胎高,打光棍高!”
阿国被抢白得愣愣的、不说话、躲开了。
“哼,这小子也真够程度了!”
“不知道十三亿里有多少个这样的‘之一’呢!”
“说十三亿干啥呀,说自己还说不清呢!”
“对,还是说咱簸箕湾,投错了胎的恐怕不只是一个两个!”
“家家穷,整个一个簸箕湾穷嘛!” .
二老晃、七爷两个你一句、他一句地演对口戏,二旦妈加进来,道:“按六奶的话说,生在穷家庭里怨投错胎,那活在穷村子里怨啥呀?”
“怨--怨--”六老奶一时没“怨”出个缘由来,憋住了。
“怨你投错了票!”像触动了神经,师强扔下这句话,低头走了。
“怨投错票--投错啥票啊?”阿国第一个不明白。
“你不明白?”
阿国摇摇脑袋。
小文厌烦地:“投错了选票--选村长的选票!”
“我没投错啊!”阿国郑重申明。小文没再理会,像怀了心事似的也走了。
七爷有点感慨了,道:“村子里这两个大人物变样儿了,话不明说,也学会绕圈子了!”
“是呢,选村长时三百多口子,是大伙儿糊涂没选准能耐人,还是没能耐人可选,还得让人费捉摸!”二旦妈也发出感叹。
二老晃道:“捉摸啥呀,两个村干部自己承认了,村子穷是她们没能耐!”
“那--谁有能耐啊?”阿国又来了。
“你看不出来?”
“我--看不出来。”说着阿国又摇摇头。
“那你还接着受穷打光棍!”二老晃晃晃脑袋也走了。
人,一个个地都走了,老太婆娘儿俩的闹剧稀里糊涂地也结束收场了,所有来看热闹的都动弹了,边走边发着议论、感慨。七爷、六老奶、二旦妈等人又说师愚。
“要说呢,邬姐家也富裕不到哪去,师愚也还打着光棍,可有多少人惦记着人家哪!”
“谁说不是啊,我也试探过了,邬姐总推脱说师愚还没事干呢,不应口。”
“邬姐是谁呀,人家说媳妇,绝不会是萝卜、白菜来(1ǎi)到笼里就是菜!”
“等邬姐应口了,上门提亲的还不得挤破门哪!“
走在前边的七爷听得不入耳了,回过身来道:“瞧你们说的这热闹,好像师愚是个多招人爱的香饽饽,其实有上门提亲的,没准是冲邬姐人缘好!”
六老奶反唇相讥道:“你看,你不看一百人里也难挑出师愚这样顺溜的小伙子不招人,难道你黑不溜秋的老杆子招人啊?”
二旦妈上来打哈哈凑热闹的瘾了,嘻嘻地:“七叔是招人,尤其那黑不溜秋的小脸蛋,更招这模特,那明星的亲都亲不够呢!”
六老奶道:“可惜他穷光蛋,也想斜门子,做梦去吧!”
“七叔公你长点志气捞钱,有了钱不管啥样的小姐,模特的脸蛋、屁股蛋都让你亲!”
吴嫂嘻笑着加了一句。
“去,你吴嫂也跟老爷没大没小了!”七爷没气懊,只抢步向前了。
走了两步又返身坚持地:“师愚光滑顺溜是没说的,可他头上顶着个‘二百五’,如同一块光滑顺溜白薯上的疤拉。找对象谁都挑挑拣拣,上样儿的姑娘谁会选一个有大疤拉的白薯啊!“
“照你这样说,师愚这光棍还得接着打了?”
“难说。或者邬姐娘儿俩心高挑花了眼,或者二百五花了别人的眼,挑来挑去,他师愚小光棍也就变成老光棍了!”
“你说的这热闹,人家会吗?”
“会不会,你瞧着啊!”一七爷不愿再争执。再快步向前了。
画外声:啊,一个挺光滑顺溜的小伙子,想当初踌躇满志,扬长回乡。回是回来了,却至今一事无成,都影响到了说媳妇了。倘若长此下去,小光棍变成老光棍,变成大学生 光棍,那可就惨了!阿弥陀佛,还是回头是岸吧!
人是越点低越多烦心事。此刻,街头上人们议论他小光棍打成老光棍,而他家里又有人要当面责他不孝,忘本,没准师愚真的需要检讨检讨呢!
师愚家东屋,炕桌两边坐看两个老者--啊,也算是熟人了--一个是师愚三舅、 一个是师愚大伯父师老晃。
桌上已经摆上了热腾腾的水豆腐,邬姐还要炒菜、上菜。师愚为两个长辈斟上酒。
两个老者一同举杯,一口酒落肚,师老晃道:“舅爷许久不来,我老晃直觉得有话没处投机去。”师老晃爱称呼邬姐弟为舅爷,这也是当地习惯。
舅爷道:“是啊,我也是说话投机时候少,不投机时候多。有代沟,更加多了不投机。
“今天我们这辈人多数,纵有代沟,谅无碍我们尽情交流。”说罢老晃冲师愚笑笑。
师愚明白伯父话的含义,却一时没合适的词儿对答,憋住了。
邬姐正好端菜进屋,答道:“我们师愚可说懂事理,讲实际。何况他至今无业,绝没资本卖弄。”
师老晃道:“说的好,今天我们是有代无沟。”
师愚接言道:“我妈说的对,师愚不但没有资本,如今头上还项了个‘二百五’帽子,自觉人前矮三分了!”说罢对老晃也报以(不自然的)微笑。
“噢,自觉人矮了三分,‘气’是否也少了三分?”
“师愚不敢,只是至今依然无成无业!”
“哼,别满脑子里只有雄心大志,也该想想你的老妈!”舅爷的话里显然带着点情 绪。
师愚“啊”了一声,却无言以对。
舅爷掫了一口酒,遭:“要知道你父亲走的早,你老妈是曾经的右派分子。反右、大跃进、三年大饥荒、文化大革命,可知她是怎样过的一道道鬼门关哪!”
“惭愧,师愚可说无知!”
邬姐道:“过去的事了,讲这些也不合时宜!”
“是,对社会也许不合时宜,对他师愚也全属多余吗?”
当今无知父母的恐怕不在少数。但相信师愚绝不会是一味盯紧这星那星什么星座、 嗜好之类的年青人。
“不幸是过去了,忽略了也则罢了,可一个穷村子里,一个农村妇女是怎样供你念大学的也忽略了吧?”
“知道我妈不容易,但少问少知了细情,等于忽略了,惭愧!”师愚脸红了。
三舅又“哼”了一声,道:“只可叹苦命人至今还命苦着呢!”
师愚无言,脸更红了。
师老晃道:“舅爷用不着担心,到时候他师愚绝错不了对老妈的。”
“到时候,到什么时候?是等功成了,名就了,或者发大财了?老娘已经老了,
说句不好听的话,谁知七老八十的人还能等到什么时候!辛劳一辈子只能得到最后报答送终,简直是造孽!”舅爷动了感情。
“师愚不孝!”
“也别说老娘没得一点济,起码闲言碎语就听了不少嘛!”三舅言语带刺了。
“啊--”师愚惭愧至极,脸由红变白了。
屋里的气氛很是尴尬。三舅轻叹了一口气,缓和了语气地:“你老娘风风雨雨七十年了,心里有过多少委屈、多少心里话要诉说,多期盼至亲面前听她一诉衷肠啊--”
“粗心疏忽,一次也没给老娘这样机会,师愚实在是不孝!”
“看过电视上,几岁的小儿子学着为他妈端洗脚水的公益广告,我真是看一回感 动一回!”
师老晃:“是啊,我也是看一回感动一回!”
师愚道:“师愚过去一直糊涂疏忽,今日如梦方醒,容师愚加倍补报。”
“加倍补报--你怎样加倍补报?”三舅紧盯着问道。
“我--今日三舅句句点到师愚的病处,此事还望三舅再给指教。”
“还说让我指点?”
“是,我是真心的。”
“我已经说过了,可你却没有行动兑现呢!”
“啊?”
师老晃笑道:“是啊,你娘七十大寿那天,你舅要你尽孝最好是尽快把媳妇领进家门!”
“啊--可现在还没有人让我领呢!”师愚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还没有可领啊,那好,我介绍给你领一个。”
师老晃道:“舅爷真行,说着就立马介绍,看来是有合适的人选了。”
三舅道:“也不瞒你们说,我这次就是专为师愚提亲来的。”
师老晃闻言不禁笑了,道:“哎呀,舅爷原是专来做媒的,瞧你这通圈子绕的,来就直接提亲啊!”
“直接提,这可比不得平常人家,还是趟趟底,摸着石头过河。”舅爷的话里还带有讽意。
“好啦,这过河石头你怕是摸到了,快说说你提的姑娘情况吧。”
舅爷喝下一口酒,道:“这姑娘是富家女、姓俞,跟师愚同龄、26岁。她父亲是市里大企业老总,她母亲在县里也当着不小的官--”
“噢,不是寻常人家!”听者皆有点惊奇。
“还用说呀,这门亲事若成了,你师愚立刻就有了好差使,有大好前程等着你!”
师老晃笑道:“是啊,你师愚可就一步登天,人前立长高三分了!”
这突然降临的好消息,却让师愚哑口,邬姐也许久沉默无言。一息,邬姐道:“这样家庭条件的女孩子,能会屈身把绣球抛到穷簸箕湾哪?”
舅爷道:“这有啥不理喻的,人家眼光是人,会是你们这穷村穷家呀!”
师老晃道:“这话说的不错,一定是我们师愚光亮招人。”
“还要告诉你们娘俩,这姑娘也大专毕业,不但是大美人,还挺有孝心的。”
“噢,这般条件,可说赛过龙女,选婿完全可以坐等上门、海选了。”师老晃答了这一句。
“你以为不是啊!一般身价条件的不用提,有门庭、有背景的富家子弟、官家儿郎、名牌大学学子、有才有貌、有势有财应选的上百了,但至今还没有一个被选中。”
师老晃打趣地:“看来没准遇到的不是绣花枕头,就是酒囊饭袋,只有我们师愚有条件入选了。”
师愚苦笑笑,道:“大伯取笑了,师愚可没条件攀这样的高枝儿!”
“什么取笑啊,不是全盘掂量好,你三舅也不会特意来提这门亲。”
三舅道:“这个全盘掂量的人不是我,另有其人。”
“噢,另有其人--何人呀?”师老晃问。
“是女方介绍人,是师愚妗子一个系统单位里的同事。她昨天上门来拉线,他妗子觉得是好事,当即表示尽力促成。”
“该说是好事!”师老晃又一句肯定。
“今天上午介绍人又来说,姑娘妈要公出远门,愿意尽快--最好今天下午双方就见见面。”
“噢,准丈母娘很是着急相看姑爷了!”
“也许是吧,她妗子觉得提媒、相亲一锅炒,也没什么为难不便的,便答应了。我也就忙忙跑来。”
“事情还挺紧迫!”
“是急了点,你们娘俩个愿不愿意,该表个态吧!”
儿子看看母亲,母亲还眼看儿子,显然是相互争询对方的意见。
好一息,邬姐道:“这主要是你的事,你自己拿准。心里怎么想,直接跟你舅说好了。”
师愚又迟疑了一会儿,道:“三舅,恕我直言,我觉得两家门槛高低相差太悬殊了!”
“噢,你倒讲起门当户对来了?可我问你,门槛悬殊对你有啥不好?”
“也许--也许两人有话说不到一起,有劲儿使不到一处。”师愚回答有点迟缓。
“难倒门槛不同的人,就一定都没有共同语言吗?”
“……”师愚一时无言作答,憋住了。
“你也老大不小、廿六岁了,该换换思路、变变招数了!”三舅对师愚的表现很是不满意,言语相加了。
师愚苦笑笑,道:“三舅知道我的情况,我是得变变招数。我已决定做个小本生意了,约定下午去办营业执照。今天这事--”
“噢,要做生意了,好哇。今天这事怎么着啊?”
“等以后再说吧。”
“讲清楚,等以后,是等还是推掉?”
“我,觉得我们之间的肩膀差距太大了,老实说--”
“说什么,痛快点!”
“不想攀这样高的高枝儿!”说完,师愚歉意地对舅笑笑。
“噢,不攀高枝,有志气!倒是我记性不好,忘了你们‘自立自强‘的祖训格言了。哼,可到现在也还没见你你们自强出个样儿来呢!”舅爷的话带刺了。
“三舅说的是,师愚很是惭愧!”
“是啊,这些年了,我们娘俩个确实没混出个样儿来,自己都觉着脸发烧。我是早没说的了,师愚他毕竟还年轻啊!”舅爷的话,显然刺到娘儿俩的痛处,自尊心受到伤害,邬姐也动感情了。
小屋子里的气氩一下子冷了下来。
画外声:这人世间说话办事真是很讲艺术水平。有人嘴巧,三言两语就把人说转,把事情办妥了。而有的唾沫、劲费了一箩筐,没准还把事情办砸了。这保媒介绍对象本是大家欢喜的好事,却不想说着说着冷了场,出现尴尬!要说吧,有两句话确是份量很重:一句是这些年还没混出个样儿来刺到痛处,一句是不想攀高枝凉了热心肠。看来这事情难有结果。这也是嘴巴子巧不巧的问题吗?
一息,师老晃干咳两声,打圆场了,道:“都动感情了,可不能闹意气哟!我们是三老一少两代人,一开始可是说过我们之间有代无沟的。师愚的婚姻是他人生大事,他舅的关切,你当妈的不能不有个态度,至少当当参谋啊!”
大伯子点了名,邬姐不能不有态度了,她道:“要我说--唉,师愚实在有负他舅的关心和女方的急切了。可细想想,我也觉得等了解了解比匆忙见面好--”
邬姐的话让舅爷瞪大眼睛,问道:“你也是等等推脱!是不是觉得我说的不可信?”
“你是我的亲弟弟,我有什么不信的。”
“是姑娘的哪点条件情况不合你们胃口?”
“老实讲,这俞姑娘的情况越摆越光艳耀眼,而我越听越自觉寒酸--”
“这就是你推脱理由?”
“也是,也不全是。”
“别怪我啰嗦。把你的理由都告诉我!”
面对舅爷的盯问,邬姐似不得己在道:“也许是我想多了。这穷富人家之间本就有沟壑,相亲本是两家事,不沟通、不商量单方就做出决定,而且这样急,这是不是‘强势’啊?”
“是啊,这样办事情,搁谁怕是也难于接受,邬姐是该把事情挑明了。”
舅爷忙道:“哎呀,误会了大姐。不是人家不商量,急也确有情况。要怨只能怨你兄弟媳妇大包大揽、擅自作主了。”
邬姐摇摇头,道:“我不怨他妗子。说话不妨换换位置,便是事情再急,情况再特殊,换成我,敢同人家这样交事吗?”
“啊, 啊--”舅爷无言以对。
师老晃笑笑,又打圆场地:“你邬姐说的对,是该挑她们的强势、急切。不过我倒觉得这里包含着美意--标示着这桩婚事已八成有戏了!”
“八成有戏了?”邬姐娘俩和舅爷都惊愕了。
师老晃道:“现在事情不协调、有矛盾,主要是你们直接关系人还没见面,中间有遮挡之处,难免有误会、曲解之处。我说戏有八成了,断想人家对师愚已有了全面了解或者背后相看过,很中意。急着相亲,没准是担心因公出耽误,有人插进来,师愚‘跑了’,那就误大事了。而且下午一旦大事定妥,准丈母娘就悬心落体,公出路上也能美美享受得到佳婿的喜悦了。”
真是会说话、言有水平。老晃一席话,让人不由地都笑了。
邬姐道:“诚如大哥所言,我们师愚是要运转了,只是他痴梦不醒也无可奈何啊!”
师老晃道:“我知道,他已放弃过类似的机遇,难说对与不对。痴心圆梦,倒让人赞成。不过我要说一句,自强不可一味地拒绝外力和机遇啊!”
师愚无声地笑笑,却不知笑里含着何意。
邬姐道:“我刚才挑了人家,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,毕竟世上存在着强势,这桩婚事,我只是有点担心啊!”
舅爷问:“你担心什么?”
“我刚才说了,师愚痴梦不醒,好事会反变。”
“怎个反变?”舅爷接着盯问。
邬姐又轻叹口气,道:“因为志向不合,大学同窗已经跟师愚分手了。他坚持回乡创业,又辜负了一个年轻女经理深情。至今一事未成不说,还落了个二百五绰号。对此,官家女儿怎可能理解师愚的所为啊?如今,师愚以后不知道还有多少难题要做,有多少苦头要吃。即使能够得到理解同情,也不忍心连累人家娇贵之身跟着受苦受累啊!。”
“……”舅爷又无言了。
师愚道:“我妈全说出我的心意,真是不好意思,辜负了三舅的关心,还望三舅原谅我一回!”
舅爷不理会师愚,冲邬姐道:“也听我一言,首先,这门亲事不是我们高攀,也不是人家低就。人家主动联系,说明她家虽官虽富,但不俗。还要说,富家儿男头脑里绝非全是粪土,官家女儿也非全只是满脑子金玉华贵。听女方介绍人讲,这俞姑娘还很有孝心的。你们还一点没直接接触,怎可断不能共求、不能同道啊?”
邬姐有点不好意思地:“这样说倒是我武断了点?”
“是不是,可以检验嘛!”
邬姐没了对答,师老晃道:“让我先问一句,师愚的对象,你们娘俩是否已有了目标人选?”
娘儿俩相互对视后,都摇摇头表示还没有。咳,邬姐也不诚实了--这件事邬姐也许还没法诚实。
师老晃道:“要是这样,我说吃过饭师愚就跟你舅走一趟。"
“去哪儿啊?”随着话音,师奇闯进屋,见状不禁又尴尬地笑笑,道:“啊,三舅来了,大伯也在,不好意思,师奇太冒失了!”
师老晃道:“来的正好,你三舅来保媒要你哥去相亲。你哥说下午去办营业执照。我知道你也是股东,这办执照你能不能代劳啊?”
“噢,我想没问题。哥你直管去相亲,相信我能办好,我这就去。”说着退出屋门,紧跟着又返回冲师愚道:“哥,一定要相亲成功呕!”说罢笑笑而去。
师奇走后,师老晃道:“好了,现在可以专心商定我们今天大事了。我觉得你舅说的在理,你要去,有疑问还能当面探询求证,诚如你舅所言,你就以诚相对,不然,你完全可以善言善退嘛!”
师愚又以目征询母亲了。
不等娘俩表态,师老晃又道:“我再说一句,你师愚老大不小了,也该儿大当婚了;求同道、很需要援手相牵了;为回报老妈,更早需要把媳妇领进家门,让老妈抱抱孙男或孙女,享享天伦之乐了。这桩亲事成了,无论从哪儿说,都是你家大大的好事啊!”
舅爷道:“该说的都说到了,再说怕是重复了。现在就等你们娘俩有个明确态度了。”
“你们娘俩不妨去商量商量。”师老晃提出建议。
娘儿俩真的走出去。
时间不长,师愚回到屋内,不好意思地笑笑,道:“听大伯的,我去。”
师老晃面带笑容地:“好了,你们,你们也吃饭,刚才师奇祝贺了,大伯也祝你早日把俞姑娘领进家门,大伯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!”
事情阴转晴,可说是师老晃一席话颤动了母子的心弦,或者是天意使然,这一对儿女姻缘早已天定了。
午饭时间,云团已是一朵朵升空,或大或小,预示今天又有雨要下了。簸箕湾向来显得人少清静。此刻,只有二由儿立于街口专注地张望着,连她妈呼叫都没听到反应。
由儿妈走到她身后,用小锄把拨拉一下,问道:“你在望啥?”
“啊,我望二五哥,你看--”说着指指远处。“二百五”被简单成“二五”。
顺她手势望去,两个骑车已经远去了。
“妈,我二五哥干啥去了?”
“我咋知道--咳,你二五、二五的,咋还不改!”
“我二五哥--”
“还不长记性!”母亲轻戳打一下女儿的肩膀。
“他,他愿意我叫他二五哥。”
“愿意也不行,要叫就叫师愚哥,记住没有?”
“嗯--为啥不行啊?”
“说了你也不懂,记住,再不改,我撕你嘴!”
“嗯,我不叫二五哥了。”
不叫不叫又一个“二五”,由儿妈无奈地摇摇头。接着嘱咐道:“你老老实实回家呆着,不准乱跑,记住,不管谁叫你,也不跟着去!”
“嗯,你干啥去呀?”
“我去豆子地里薅草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
画外声:二由儿也要去,这点小事倒让由儿妈为难了。答应吧,挺热的天,地里连个遮荫的地方都没有,怕女儿吃苦。不应吧,怕女儿憨又丢了,前不久被陌生人用小车拉走,想想至今还后怕呢。女儿再憨,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,满指望将来招个好女婿给养老送终呢。由儿爸外出打工,活儿不能不干。由儿妈妥协了,答应了女儿母女俩向田里走去。
师愚有点身不由己似地随妗娘走进俞家客厅。一个年轻保姆忙招呼主人:“刘姨,客人来了。”
随着呼唤女主人走出寝室,一边吩咐道:“快给小美打电话,叫她立刻回来。”完后又带笑地:“我在静候着你们的到来。”
一同进来的介绍人忙做介绍:“这位是小美姑娘的母亲,县财政局的刘主任。”转过身又向主人介绍:“这位是师愚的妗子,在商业系统上班,这就是我介绍给小美的师愚。”
“刘主任您好。”师愚轻声问候一句。
“快请坐,都坐。”主人端详着师愚,面带着笑容,亲切地:“我叫刘静,你叫我刘姨吧,我们说话更方便。”
女主人中等身材,胖胖的,但身材还匀称,言谈举上稳重、文雅,显示出有身份、有修养。
客厅古朴又很现代化,显示主人不同寻常的富有和气派。
宾主全都落坐了,主人道:“我们小美刚学会开车,玩车简直着迷了,没早没晚地 耗在车上,一刻也不肯撤手。”
师愚妗子接过话茬,道:“当今社会上,开车是年轻人追求的时尚。”
介绍人道:“是呢,本来小美长得细皮嫩肉,天生一个美人容貌,再开车跑起来,哎哟,更是何等娇美尊贵了!”
主人道:“也别夸奖太过了。不过,要说我们小美最大长处是坦诚直率,对谁也没有歪心眼。只是有点任性,有时候爱耍点小脾气。”
介绍人道:“坦诚可是一个人难有的长处,结婚了,夫妻之间、婆媳之间都坦诚相对,那才和美呢。要说脾气,现代社会需要女孩子有点脾气的。”
画外声:说现代社会需要女孩子有点脾气,听着还真有点新鲜。是真的需要还是随着唾沫流出来的媚言呓语啊?反正没有定论,不会有人考证,也不用花一分钱成本,却让人听了喜欢,想说你也说去呗!不过,当心媚言有时候起反作用的。
主人笑笑,师愚妗子也跟着无声地笑笑。
主人频频对师愚让茶让果。其实,从一进屋,主人就盯紧打量着师愚,越显示出中意的神情。
师愚原本没有思想准备、仓促而致,显得心神很不安定,只是被动应对主人的热情,却没有主动多说一句话。
相亲,重要的是男女双方到场,对面相看,这是婚事成败首要的一环。快有半个小时了,姑娘还不回来露面,主人觉得失礼,让保姆再打电话催催。
保姆走向电话机,突然电话铃响起,保姆忙拿起接听。一息,手捂着话筒叫了一声刘姨又顿住了。
主人道:“谁的电话--怎么了?说呀!”
保姆道:“好像是张师傅打来的,说,说小美车出事故了,张师傅--”
“什么,出事故了--”不待保姆说完,霍地立起身要去接电话,站立不稳,差点摔倒,亏介绍人才把扶住。
保姆也忙过来搀扶,道“张师傅说人无大碍,他一会儿就赶回来。”
“啊,上天保佑我们小美啊!”好一阵,闻听人无大碍,女主人这才长舒了一口气。摆脱搀扶、坐下又立起,步履踉跄地走出客厅,走出院门口,众人也齐跟出到院门外。
女主人家院子坐落环城路西,南面是公园园林。此刻,环城路上车流不息,喇叭声不断。主人焦急地南北张望,嘴里不停地叨咕:“小美你咋样,要不要去医院,快些回来呀--”
介绍人劝慰道:“既然张师傅说了人无大碍,你就别太着急了,这儿有风,车马嘈杂,还是到屋里去等吧!”
保姆、师愚妗子也上前劝慰。
“唉,碰上这样事,也给你们带来麻烦,真是不好意思,主人很是抱歉。
“没说的,人无事就好--我们先回去,改天再会吧!”师愚和妗子与主人告别。
介绍人道:“不会很久,我会很快给你消息的。”
“真是不好意思,慢走啊!”主人像难舍的送别。已经走远了,女主人还立在那里目送着致意。
这个小城很美,环城山上林密,城中流水清清,青山秀水,绿茵红花,处处让闲暇人流连忘返。
师愚随妗子回转,步行在长街上。妗子道:“真是的,这事故怎么出在这节骨眼上,
也不知这俞姑娘到底咋样?”
“不是说了人无大碍吗--有变故也许是--”
“也许是什么?”妗子站住盯问。
“是,是--”师愚没“是”出个什么来,显得尴尬了。
妗子似乎明白师愚的心态,轻哼了一声道:“你不用为难回答了,我猜想到一二, 你舅也讲了来前你们娘俩的情况。不过我要跟你说,这桩联亲开初,我也有过顾虑。但听了女方介绍人的介绍,我打消了顾虑。”
“唔!”妗子的话,先解脱了师愚的为难和尴尬。
妗子又道:“我所以看重这门亲事,一是人家大户主动联姻,说明这家大户不俗;二是讲这俞姑娘很有孝心,会让你妈妈满意;三是人家行事非常明事理、重情意--”
“……”师愚无言,专心听讲的样子。
“介绍人特别讲到:人家就这一个女儿,成婚当然愿意留在自己身边。但人家考虑到师愚上有老母,也就这一根独苗,若不愿意入赘,人家愿在城里买房做女儿的陪嫁,让双方方便和儿女亲近。如此明大义的人恐怕世上少有。这一点很打动我,不知你师愚听了也有否触动?”
“哦,有,我也有。”
妗子紧接着道:“当然,一切都需要深入了解验证。可你今天言语应付,身来心没来,你怎能求证太多的不知,见了面你又怎能读懂这俞姑娘的心啊?”
大概又点到病处,师愚不好意思地笑笑,道:“妗子说的对,我今天确有点身不由己的感觉,我听妗子的。”
两人又迈步前行。妗子道:“人哪,前多半生主要是奋斗、拼搏事业,以后渐渐地都要考虑安稳了。尤其你老妈七十岁的人了,你有责任让她安享晚年。”
“是,我早该为老母创造这个条件。只是我--咳--”师愚叹息一声又的打住。
“要说,你先不用烦忧,正好有这位俞姑娘要带着大富大贵嫁你,这婚事若成了,不独你老母亲,连你都跟着享清福了!”
“嗯,不过--”师愚的话没说出我字,一声“笛笛”呜叫,一辆小轿车停在他们身旁。车门开处,跳下来介绍人,笑着招呼道:“赶得巧,你们娘俩快上车,我们马上回去。”
“回去?”师愚不解。
“是啊,你们刚走,小美就被单位车送回来了。”
“啊,小美姑娘没事吧?”妗子关切地问。
“万幸的很,只是头部受点碰撞伤,已在医院检查包扎,基本没事了。刘主任叫我赶紧接你们回去。”
师愚道:“毕竟是出了事故,至少也该平静一下惊吓啊!”
“嗨,你们是不知道,回来小美姑娘笑着下的车,让绷紧的心弦的刘主任放下心,很快脸上变换了面容。”
妗子道:“看来这俞姑娘也是很坚强的了。”
“的确是坚强--嗳,回去再说,我们先上车吧?”
司机推开车门。介绍人用手催师愚上车,一手拉着妗子上了后座。
师愚迟疑地立着。
“上车啊!”妗子坚定的口气。
师愚又显被动地坐上副驾座。
介绍人对妗子道:“依我看,这选婿相亲,首先刘主任这一关是顺利通过了。”
“哦。”妗子也面露悦色。
师愚无言。
“只要小美姑娘满意了--当然你师愚也满意,我们的喜酒就喝定了。”介绍人先露出天机。
妗子道:“人哪,都讲缘份。今天这事前前后后,倒像是老天爷也要喝他俩的喜酒呢!”
“是呢,是呢!”
司机搭言道:“今天小美姑娘车开的有点慌,遇到情况更有点手忙脚乱了,亏得陪练的张师傅眼疾手快,一把帮小美在打了方向,小车后部撞到路边停着的铲车上,人免了一场大祸。”
“啊,车坏了吧!”师愚问。
“能不坏啊,七八十万元的车,后部严重变形了。”
介绍人道:“车小事,人不出事,就大念阿弥陀佛了。”
司机道:“那是,那是。”
说着聊着,小车开近小美姑娘家门口,车还没停稳,一个姑娘从门口走出来--啊,想这就是俞小美姑娘了--只见她:中高个身材、白白净净、细皮嫩肉、大眼睛、柳叶眉、披肩发,浅花短袖衫裹着微显发胖的身躯。真可称得上大美人了。
面对下得车来的三个人,小美跨前一步问道:“你就是师愚吗?”
“嗯,我是。”
“今天介绍相亲,主要是我俩的事,那我们去公园里谈谈,好吗?”好一个大方爽快的大户人家女儿。
师愚略显迟疑。
妗子道:“去吧,去吧。小美姑娘说的对,你们年轻人的事,你们直接去交流,很好。”
介绍人道:“就是嘛,小美姑娘办事就是爽快!”
师愚迟疑片刻,还是很快随同俞小美向公园走去。
介绍人对随后出来的女主人道:“看来这回小美姑娘的喜酒吃定了。”
女主人面带笑地:“我一定拿茅台招待你。”
画外声:也许是因为公园新建,或者亘面也没有特别引人的景致,又是下午,公园里没有几个人。这样情景时刻,两个青年男女会是怎样的心境呢?看的出,小美显得心逸轻松,师愚则显得心情复杂。是啊,别人并不知道,正当自己忙着小店开业之际,突然插进小美姑娘,并且毫无思想准备地单独和这大户人家陌生的女孩子一起遛公园,他真不知道该如何相对。此刻,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大学同学顾雅贤,也曾不只一次和她遛校园。毕竟是同班同学,没有生疏倒感亲切,朦胧中感到对方的情爱。只是那时自己的心气颇高,心尚未专注在爱情上。过去也则罢了,但人家万八千里行程,中途专门赶来自家,却让人家吃了闭门羹,阴差阳错,始终没能见面说上一句话,实在对不住了。想到此,顿觉心头隐隐作痛。
两个人无言地走着,小妹突然站住,直面师愚:“喂,想什么呢?”
“喔,没想什么啊!”师愚愣愣地,匆忙作答。
“哼--你看我漂亮吗?”
“啊,漂亮--你外表很漂亮!”师愚又显得答话忙乱仓促。
“我只外表漂亮啊?”
“你直问、我直答,外表最直观嘛!”
“哦,凭我的感觉,你好像缺点什么!”
“噢,缺什么?”
“好像--缺点现代浪漫精神!”
“噢,你很有感受力,在我们村,有人叫我二百五了。”
“叫你二百五,啥意思?”
“就是憨,傻呗!”
小美笑道:“那我也能叫你二百五吗?”
“随便,你叫吧。”
“开个玩笑,其实你不憨不傻。我还挺喜欢你这个称号--我叫你二百五哥行吗?”
加个“哥”字,又让师愚一愕,不过很快恢复过来,答道:“我说过了,你随便。”
“二百五哥,听说你大学毕业不去城市求职,却回村争当村长,是真的吗?”
“是真的,只是没能当上。”
“遗憾吗?”
“当然遗憾!”
“不过,现在对你来说未必不是好事!”
“噢?”
“很明白嘛,你若是当上村长,就不会有我们今天的见面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不会跟一个小小的村长谈对象。”
“噢,你这样说,我好像根本就不该来!”
“这又为什么?”
“因为我连个小村长都不是!”
“所以你该来!”
“怎么我又该来?”
“因为起码你是大学生。”
“一个村长落选的大学生,难道比村长还有份量吗?”
“那当然啦,因为你有机会至少当个白领儿!”
“噢,我明白了。”
“你明白什么?”
“明白你的求偶条件是白领儿。”
“哼,在你看来,我只能配求个白领儿吗?”
“啊--不,你该有个高档次的匹配。”
“那你说我该有个啥样儿高档次?”
师愚摇摇头,道:“这我可说不好。”
“不,你能说的好,说说嘛!”
师愚想了想,道:“最高档次的人当然是政治家!”
“太高了吧,不现实!”
“要不,降等级的大干部、或者学者教授。”
“那也离得太远,太陌生了。“
“要不,是歌星、影视星?”
“你以为他们档次高吗?我没兴趣!”
“噢,小美同志--”
“就叫小美不行吗?或者叫我俞姑娘!”小美不乐意了。
师愚笑了,道:“俞姑娘,我实在说不好了。”
“说不好,就说赖,没关系的。”
“那可不好,别让我瞎说了。”
看着师愚真诚的样子,小美也认真了,道:“其实我的要求,说来说去不外乎是平常人。”
“噢,平常人?”
“不过这个平常人得有点不平常气质。”
“噢,什么样不平常气质?”
“你想听听?”
师愚认真地点点头。
“首先,人要长得帅气,还必须是白脸蛋。”
“这样人,世上不少。”
但他要有大干部、或者国企老总的才干、本领。”
“噢?”
“但他不能在单位任职。”
“这好像很矛盾。”
“世界本就是个矛盾世界嘛!”
“噢?”师愚显得难以理喻。
“其实我的要求并不多,但起码我得要个金领配搭!”小美说的斩钉截铁。
“噢!”师愚停止了脚步。
“怎么啦?”
“我们还走吗?”
“我的话还没说完呢,当然要走!”
“可我什么都不是,什么都没有,你说完话也--”师愚又顿住了。
“也怎的?”小美站定盯问。
“我刚刚已经说了,你要的条件我一样也不具备,话说再多也不是白说吗!”
“你是真糊涂还是在装憨?”小美板起脸,换了语气。
小美变了脸色,师愚反倒笑了,真诚地:“请愈姑娘相信,我师愚是诚实人,我是有点憨,可绝不会装憨。”
“既然不装糊涂,难道你没想想,不对你有所了解、不有掂量、不有诚意,我这样一个女孩子会同你这儿会面吗?”
“噢?”
“而且我一开始就坦诚相对,你却说什么这没有,那不是、配不上,你--好像一直在应付我!”
“师愚心是诚实的,只是嘴拙,不善言对,请愈姑娘原谅。”
师愚认了错,小美态度又缓和下来,道:“我听说了你现在的状况,但你该想到,你要是配搭了我,可以让你一步登天!”
“噢,一步登天?”
“不只是当个小小白领儿,可以很快当银领儿、金领儿!”
“还能当金领儿?”
“会要房有房、要车有车、要什么有什么!”
“如此说我师愚真是一步登天了!”
“怎么样,愿不愿当我的配搭?”
师愚笑笑,道:“什么愿不愿意当,我本来就是社会配搭嘛!”
“别又想装糊涂,我是问,你愿不愿当我的配搭?”
“噢,只是--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给我这样大的恩惠,我拿什么回报啊?”
“讲什么回报,只管老老实实当好配搭就是了。”
“老老实实当好配搭?”师愚像是自言自语,思考着这句话的含意。
“对,当好配搭,什么也不用管,只管跟着我享受!”
“不用干事,只管享受?”
“对。跟着我吃名贵、穿名牌、玩高档--”小美有点得意忘形了。
“噢!”
“我们一同饱览全国、品味世界,享受人间一切美好,没准还要风光风光太空呢!”
“噢,可是--”
你又可是什么?”
“不是人人来过都能只管享受吧?”
“当然不是。人生来条件就不同嘛!”
“噢?”
“没条件享受是命苦,有条件不享受或是不会享受是憨头!”
“噢!”
“你噢什么噢,难道你不懂这社会?”
“确实,我还真是有点又懂又不懂!”师愚又欲止步,心里嘀咕,没想到这个富家女儿人生观竟是这样直白露骨,真可说非同一般呢!
“想什么呢,走哇!”
“我在想--能不能老老实实当好你的配搭儿。”
“什么能不能?
“我是说要是万一不老实了,岂不是好事成坏事了!”
小美迟疑了,止住步问道:“怎么个不老实,莫非你配搭了我,还想找隋人、包二奶?”
“这你放心,师愚绝不会配搭了还有二心,我可以立约明誓。”
“那你会在我家搞腐败、耍阴谋?”
“更不会,同样可以明誓立约。”
“那你究竟会有个怎样的不老实?”
“我只是想,人来到这世上,不能光是享受,总得干点事情。”
“干点事情,你想干什么?”
“我想比如卖豆腐--”
小美听罢不禁笑了,道:“卖豆腐?你也会开玩笑。”
师愚认真地:“不是开玩笑,坦白说,我的豆腐店今天下午领执照,明天就在东城麻婆巷开张了。”
“什么--明天就开张了?”
“是真的,不是开玩笑。”
“啊!”
一句豆腐店明天开张,竟深深刺痛了小美自尊心,她惊得脸变色气不匀,好一息说不出话来了。
是啊,这样身价女孩子的一片真情,没想到让一个穷小子这样给践踏了,不由地不让芳心窝火生怨。
小美对师愚严正地:“告诉你,我俞小美绝对不会要一个豆腐配搭!拜拜吧!”说罢小美负气而去。
画外声:人世间的事真是说变就变了,本来师愚和小美虽说家庭条件相差悬殊,但两各青年真是天生一对;半天来的联线联姻虽说也有点曲折,但可说基本一路通;师愚的大伯和女方介绍人看好肯定要喝喜酒了,突然间一句“明天豆腐店开张”,如同一声棒喝,把鸳鸯震飞,太让人叹息、让人惋惜了。不知道这对青年姻缘还能不能挽回,难道这也是所谓的缘分吗?
午饭时间升空的云,不知道是同情两个青年人中间的哪一个,反正是小美姑娘走后,这雨就不大不小地下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