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脸愚哥 第十二集 起步豆腐
“二百五,谋出路,
思来想去卖豆腐。
卖豆腐,没招数,
赔掉老本搭老母。
哎哟哟
好命苦!”
三兔子推着独轮车过来,边走边哼哼,很是怡然自得。待走到大柳树旁,不知是谁在路横放了两块大石头。三兔子只躲开靠边走。不想二旦妈又踢过来一块,刚好顶在车轮下,车子一歪,歪到路边沟沟里。
三兔子扶起车,也斜一眼大伙儿,气囊囊地:“今天倒霉,没遇到一个好人。”
“你说谁呢,都谁不是好人?”
“这可是坐着六七个,你三兔子太伤众吧。”
“路都不好好走,胡咧咧,你是好人》”
大柳树下坐着的二旦妈、六奶、二老晃等一起开炮了。
三兔子见人多惹不起,扔下一句“我搭理不起你们”,推车走了。
大柳树下人们相视一笑,就三兔子顺口溜议论起来,不乏推测、臆断、捕风捉影。“这师愚还真回来卖豆了!”
梗爷首先定调了:“他卖豆腐,我敢说他都吆喝不出声调!”
二旦妈道:“不吆喝,人家是店铺里坐等买豆腐的上门。”
“坐等上门--那豆腐还不卖长了白毛啊!”
“长没长白毛儿没听说,倒是听说头三天没要钱,全是白吃。”
“瞎胡闹,做豆腐的锅都得赔掉!”
“亏他还念过大学,就是刚从娘肚子生出的孩子也不会这般胡闹!”
“咳,这孩子咋想起卖豆腐,又坐等着上门买卖!”
“人是越背时越容易犯糊涂,越容易出差错,鬼使神差般地走错步!”
“瞧着吧,止不住还要胡闹到啥程度呢!”
“咳,可怜背时的糊涂虫儿哟!”
县城的一条小巷里,“簸箕湾水豆腐”六字横匾横在一家店门口的上方,这就是师愚开的豆腐店。
餐厅面积不大,摆放着6张长形小桌。厅里敞亮、整齐、洁净。师奇身围着洁净的小白裙迎侯着客人,更显得招人。虽说这是家小餐馆,但这店、这人、这餐都显得很有特色。
钟楼大钟刚刚敲过11响,陆续有人进店用餐了。几个年老者进来餐厅,跟着一高一矮两个青年走进店内。
高者也就是中等身材,微胖。T恤衫披在肩上,方脸大嘴眼珠儿乱转。小个子黑瘦,背心短裤。进来高叫:“快端两份来,老子品尝!”
师奇迎过来,和气地:“欢迎来品尝,需要说明一点的是:免费品尝已过日期,要付费了。”
高个子道:“你告示免费品尝,老子来了又要收费?”说着斜光盯住师奇。
小个子紧跟着道:“是欠收拾吧!”
师奇仍然客气地:“你们误解了,免费品尝仅限开业三天内,现在街上的告示还在,你可以算算今日几天了!”
“算个屁,老子不管几天!”
“今个老子就是要免费!”
太蛮横、太霸道了,引起顾客们的不平和嗔目。
三姨走过来道:“小伙子,不讲道理可不好!”
“你给老子说,咋个不好!”高个子说着拉下肩上的T恤,赤裸起上身叫阵。
师奇严肃地;“你把衣服穿上!”
“嘿,管起老子穿衣服来了,你想当我老婆呀?”高个子淫声怪调。
小个子也嘻皮笑脸地:气的哄,你也光着啊!”说着脱掉背心。
师奇好不气恼,但她压着性子:“这儿是公共场所,请讲文明,守规则!”
“讲文明,守规则,老子怎个不文明了?”高个子讪笑着。
“你们光膀子赤裸上身,很不雅观!”
“光膀子不雅观--小子,你脱了裤子;光屁股给她雅观雅观!”高个给小个子发出淫亵令。
“欸--“小个子答应着,真的解腰带脱裤子。
“你--“师奇被气蒙,僵住了,三姨拉师奇走开。
一老者过来制止,道:“年青人,你们言行太出格,太过份了!”
“管闲事啊,我看你活得太过份了,老不死的,一边呆着去!”高个子说着用手一推,老人被重重摔倒在地,头差点儿撞在桌子上。
师奇忙上前搀扶,却被高个子拉住,淫亵地:“他老了,过来,老子正当年!”
师奇极力挣脱着,小个子一手提着已经解开的裤子,凑上来道:“听说了,豆腐店小妞儿长的漂亮,还真是漂亮。不品尝豆腐了,陪我们哥俩玩玩也行!”说着另一手拉住师奇胳膊。
师奇惊叫,惊动了全厅。
“她哪行啊,来,老娘陪你俩个玩!”正当师奇羞愧难挡,众人无奈之际,一个壮年妇女早一把接住高个子伸出的手,又一手扭过来小个子的胳膊。
“哎唷--”小个子被扭痛了,叫唤起来。
“啊,是四婶!”危难之际,陡然来了救星。
师奇挣脱开身,随手给了高个子一个耳光,“呸,臭流氓!”
“打,打的好!”
“再打,打他个臭流亡民!”
“太无耻了,早该狠狠教训教训他俩!”
群情激愤,同声谴责了。
围上来的也不只是老年人,特别是师强立在了高个子身旁。两人对视了一眼,师强严峻的神态,高个子胆怯了。见势不好,抓起T恤欲走。
四婶挡身去路。“你不是要玩玩吗,不能走!”
师强伸手一把把高个子摁在椅子上,喝道:“把衣服穿好!”语声不高,却对两个无赖很有震撼力。高个子乖乖地穿好T恤。没了张狂气焰。
四婶笑模笑样地:“你说说,咋个玩法啊?”
脱不了身,高个子低头不语。
“服务员,把你们的好酒倒两杯来!”四婶说着冲师奇挤挤眼。
师奇很快端来两大杯。
“怎么,让我干着啊?”
师奇说声“对不起,很快又端来一杯。
四婶接了过来,举杯道:“来啊,两位,难得有缘,我们喝个尽兴,好玩个尽兴啊!
“说着先呷了一口。
高个子不答声,也不端杯。小个子捂着扭痛的胳膊,眨巴着小眼睛瞧着他的同伙。
“来,喝啊!”四婶嘻笑让着,又呷了一口。
高个子依然不声不动。
四婶再一次举杯相邀,高个子还是不理会。
“啊,是嫌酒不好吧--服务员,这酒多少钱一杯?”
“刚开封,100元一杯!”
四婶转对高个子:“这百元一杯的酒,对我这农村老婆子来说,不要说喝,见都没见过,不算低了吧?”
高个子不与对视,还是不作声。
四婶面向大众,很是求真地:“这世上最好的是啥酒着?”
“是茅台。”有人回答。
“看来你是要喝茅台了?”四婶跟高个子商量。
师奇道:“小店里没有茅台。”
“想想法啊,活人还能让尿憋死!”
师奇立即应道:“我们可以跑跑腿,不过得先拿钱来。”
四婶又对高个儿:“怎么着,这钱得你出吧!”
高个儿斜视了一眼四婶,转视窗外,给一个无声冷处理,四婶倒显尴尬和无奈了。
“啪”的一声响,四婶拍桌,喝道:“畜牲,这会儿你装聋作哑,今天遇到老娘由不得你了!”
这一声响,震得高个子一哆嗦,满屋子的眼球全聚焦过来。
四婶呵斥道:“你俩枉披着人皮,却不说人话,不干人事,无耻下流,该当何罪?”
“这种人四六不懂,禽兽不如,不必跟他讲道理,干脆报警,让警察处理好了!”
四婶道:“是当报警,不过让我先把这两杯酒处理了--小子,你也听到了,100块钱一杯,你掏200块钱结了帐再说!”
“我--”高个子难住了。
“咋着,还要让老娘费事啊?”
“我--我实在拿不出钱来。”高个子可怜的样子。
“哼,不是老娘看扁了你,怕是你一分钱也拿不出来!”
高个子像是被点中了穴位,更是难堪无言以对。
“穷光蛋却想来找便宜--也罢,你把这杯酒喝下去,老娘我作主,免你的费。
“我,我喝不了。“高个子看着酒怀疑这酒。
“100元一杯,你想糟蹋了?”
“……”
“你喝还是不喝?”四婶拍桌逼问。
“我,实在是不行。”
四婶站立直来,冲大伙儿道:“各位,这两个流氓无赖的言行大伙儿都看到了,只有让警察来处理。没别的,请给作个证。”
“我们该作证,愿意作证。”
“这两个无赖太可恶了,早该报警!”
“不单算他们的经济帐,更得算他们的流氓帐!”
高个子害怕了,冲四婶道:“别报,我喝,我喝了。”说着,端起杯,咕嘟、咕嘟地一股脑儿全喝了下去。
“还有你!”
小个子冲四婶眨眨眼睛,想说什么--
“还等老娘伺候你呀,喝!”
一声厉喝,小个子一激灵,无奈地端杯喝了一口,咧开嘴道:“这是啥破酒,好像--好像有股--”他眨巴眼看看四婶又看高个子。
四婶道:“这是老娘陪玩要的酒,就是有牛屎马尿味你也得喝了!”
小个子畏难地:“忒、忒--”
高个子发话了:“别啰嗦了,喝了!”
小个子乖乖地咧着嘴,一口一口地喝下去。最后喝呛了,咳嗽连声。
四婶问:“咋样,味道不错吧?”
“啥不错啊,好像,好像有股--”
“有股啥呀?”
“有股--说不清。”
四婶戏虐地:“说不清啊?告诉你,酒里没有牛屎马尿,就是有老娘的洗脚水,你慢慢品味去吧!”
“哕、哕、哕--”小个子干哕了好几声,高个子了喉头发痒要吐但强忍住了。
“耍流氓遇到了克星,报应!”
“讨便宜喝了洗脚水,太美了!”
“洗脚水喝足了,好好品品味道吧?嘻嘻!”
众人好一通嘲讽、讥笑,两个无赖无奈地低头忍受着。
四婶再戏虐又郑重地:“这酒喝出了点味道,也喝出了交情,该玩玩了,咱仨个咋个玩法啊?”
高个子忙道:“我们知错了,你老原谅啊!”
“你们知错了?”
“是。请你原谅我们一回。”
四婶撇撇嘴,冷冷地:“哼,跑来干坏事,想一句原谅了事,想的美!”
“啊,那--”高个子不安了。
“要不,你打我、骂我一顿,解解气。”小个倒是掏本心说话。
“你以为我不敢打呀?”
“哎,我可没说你不敢。”
“耍流氓,我早该扇你两耳光!”
“现在你扇吧也不晚,咋惩罚我都接受,只是--”
“只是啥?”
“只是--求你老扇耳光时悠着点劲儿。”
“悠着点儿--这会儿你倒是很乖了?”
“你老厉害,敢不乖啊!”
“还知道老娘厉害?”
“知道了,要打要罚都认了--还是--”
“还是啥?把屁一块儿放完!”
“求你老手下留点情。”
四婶轻蔑地看了一眼小个子,又盯住高个,道:“你们早该知道有惩罚、有报应了。不过这次老娘先不打也不罚--”
“晤?”
“罚--俩个一对穷光蛋;打还没到罪在不赦,倒显得打了背理!”
“哦?”小个显得得意,高个子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四婶读懂了两个的表情,戏弄地:“以为老娘没咒儿念了吧?”
“哦!”
“你傻呀!”高个子呵斥了小个子一句,又转对四婶恭维地:“不,你老神通广大,有的是招数!”
四婶轻蔑地:“你也不用拍马屁,老娘我没啥神通,就是有点力气,用拳头对付你俩个无赖富富有余!”
高个子忙道:“是有余,有余!”
小个子也道:“你手劲太厉害了,弄得我肩膀现在还痛呢!”
“你且还得痛呢--告诉你俩个,老娘我除了有力气,记性还好!”
“哦--”高个子心里叨咕:记性好关老子屁事?
四婶好像听到高个子心声,道:“记性好就记得清记得牢,今个你俩个的下流话、下流事老娘我记它三年五年一点儿不走样!”
“我--”小个子心又想,记一百年你又怎样?
四婶突然问:“认得城关派出所的赵所长吗?“
“认得。”小个子答的快。高个子心里则犯嘀咕:“这个老娘们又要卖什么药?”
“哼,你们这号人,料想早就认识--告诉你两个,老娘我也认识。”
“噢,你也认识啊?”
“不只认识,还很熟!”
“噢?”
“可你们该清楚,在派出所里我跟你两个绝对不是相同的角色!”
“唔--那是那是!”
“老娘要告诉你两,再见你们捣蛋耍流氓,就不只是喝洗脚水了--”
“啊?”
“她讲记性好,敢情是方便她算老帐啊!她还跟所长熟,对老子也绝非是好事!”
高个子心里又犯嘀咕。 .
“呔!”见高个子面目走神,四婶拍桌一喝,两个又一激灵。
四婶指着一旁坐着的师强道:“告诉你俩,他是我侄儿,他更容不得流氓无赖!”
“知错了,我们改。”
“谁知道你是真改还是嘴上改?不过还要告诉你两个,他一个人对付你们三个五个不在话下,要不要来试试?”
“别试了,我们信服。”高个子领略了师强对他那一摁,低头避开师强的目光。
师强斜了一眼高个子,站起来对大伙儿道:“各位,我叫师强,穷地方簸箕湾人。
这小店是我堂弟开的,听说经营不得法,过来看看,不想正遇到这两个无赖捣乱--”
“这两个太可恶了,没想到还有这样人!”
“我们都想替店主报警!”
师强刚说了两句,引起多人回应。
师强接下道:“我也想打110,我也经见过,对这样的流氓无赖,警察也没什么好办法,不过是批评教育一下而已。看到我四婶在,出招儿对付两个。虽说招儿邪了点,却很见效果--”
“你四婶的招儿就是好,这可以叫以其无赖之道,还治无赖之身!”
“看着两个流亡民喝洗脚水,心里都痛快!”
“只是给他们的痛还轻,还少了点!”
小店里进来的顾客共愤共鸣,参与谴责的有增无减。钟楼大钟又敲响了--12点了,戏也该收场了。
四婶对两个严厉地:“你两个听着,今天先便宜你们,但大耳光先记帐。我说了,再撞见你们捣蛋耍流氓,就不只是喝洗脚水扇耳光,绝对让你们伤筋痛骨,还要送进派出所!”
“长点记性!”
“滚吧!”
“四婶--”师奇一下子抱住四婶,流下来眼泪。
“好了,好了,事情过去了。招待客人吃饭了。”
四婶也站起身,对大伙儿道:“对不住,耽误你们吃饭了!”
老者道:“说啥对不住啊,今天要不是有你,这姑娘怕要吃大亏了,餐厅也指不定闹成啥样儿呢!”
“听说店主是个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,他可不是没有章法,而是很有经营之道呢。”
“是啊,别的不说,就三天免费品尝这一招,差不多全城人都知道了,比上电视打广告效果厉害的多!”
“簸箕湾水豆腐店一定会越办越红火!”
顾客的肯定和鼓励,深深感动了师奇,她抹去眼泪,很快恢复常态。真诚地:“我代店主谢谢各位的支持和鼓励,谢谢了。请坐好,我马上给各位上水豆腐。”
顾客各找座位落坐了,四婶、师强却起身离去。
师奇忙忙追出门外,叫一声“四婶、师强哥--”语声哽咽了。
四婶回身道:“以后吧,有机会品尝你们做的水豆腐,快回去,打理顾客要紧!”
“四婶、师强哥,真想不到你们会来,不能走啊!”师愚赶了回来,老远打招呼,忙忙过来拉着拽着挽留。
师强道:“我也没想到你卖豆腐,真是应验了‘回家卖豆腐’那句古语!” 四婶道:“好歹也算有个饭碗了,好好干吧!”说着,头也不回地和师强急急而去。
看着冷然而去的两个背影,咀嚼着难解本意的“回家卖豆腐,好歹也有了饭碗了。”两句话,师愚伤情、呆愣了。
“哥,我们快进去吧,先打理顾客要紧!”
师愚画外心声:是啊,此刻要紧的事情是打理顾客吃饭,至于‘应验了回家卖豆腐’古语和‘好歹也算有个饭碗了’两句话本意容后品味吧。打理好水豆腐买卖比什么都重要。
又是一天来临。
饭店是公共场所,自然每天都会有各色人物光顾。八点多点,这天师奇刚刚打开店门入内,就跟进二男一女三年轻人。三人一对半显得单瘦,男子一个略高,一个偏矮。女子齐肩发、中高个,走路多少还略有点儿瘸。进店后她们各拉出一个桌下椅子师奇走过来,客气地:“三位,我们这里十一点才开始营业。”
“可门口没写着十一点前不得入内呀!”矮个男客回答。
一句话把师奇噎住。但她快步返回里间,端出水壶和三个杯子,倒上水,转身回走。
女客说声:“谢谢!”
矮男客却小声嘀咕道:“嘿,怎么不会说句话了?”
“你才不会说话呢!”尽管男客语声不高,师奇还是听到了,她回头还答了一句。
“哟,会说话呀,可刚才我只听到水声响,没听到话语声啊!”说罢矮男客诡谲一笑。
怕是又遇到无赖,师奇警觉起来,她严肃地:“我已经说过了,十一点才营业!”
就会这一句呀?”
“就这一句,给你足够了!”
“嘿!”
师奇无言地盯视着,气氛很不协调。
“啊,对不起,不该随便跟你开玩笑。”女客忙打圆场,语气和蔼而谦恭。
“哼,非亲非友,开什么玩笑!”师奇略松开绷紧的心弦。
“对不起,请原谅。我们是来找店老板,有点事。”
“有事直说嘛,不嫌费唾沫呀!”师奇话虽硬但语气缓和下来。
女客道:“真是抱歉,请问老板在家吗?”
“他不在,出去办事了。”
“那--他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说不准,恐怕早也得午饭时间了。”
“哦,那我们午饭时间再来。”女客说罢,带头起身告退。
“午饭时候见!”矮个冲师奇怪模样地笑笑,离去。
“神经病!”师奇也还他一个怪模样。
刚好三姨走进来,见状莫名其妙,问道:“瞧你这怪样儿,说谁呢?”
“刚刚跟你走对面那小子,谁知道他是谁。”
“噢,他怎么啦?”
“也没什么,他们来找老板,只是说话带着毛毛刺,让人听着不舒服!”
“咳,人哪,虽说都是一个圆球脑袋两片子嘴,可圆球里面大不一样,说出话的水平大不相同了。咱水豆腐店刚刚开业,说话可得悠着点儿!”
“说话悠着点儿?”
“是啊,现在不是全世界都在闹金融危机吗,买卖不好做,说话办事都要多修炼。”
“说话办事还要多修炼?”
“那当然啦,做好买卖,样样要有真功夫,硬功夫!”
“噢?”
“不信那--你不是看过白蛇传吗,修炼了千年的白蛇本事不小了吧,可她想嫁个平民老百姓都不成,说明她修炼还欠火候、欠功夫,斗不过阻挡她的恶和尚!”
师奇笑了,道:“三姨真会做思想工作,就凭这,你该去县乡当干部!”
“我是个农村老太婆,只能当平民百姓--你说话也像带着毛毛刺!”
“哎哟三姨,我说的是真心话,绝没一点他意”说完冲四姨真情一笑。
三姨轻轻哼了一声,道:“我们别只耍嘴皮子了,今个你哥有事来的晚,咱们可千万别在豆腐上差了火候!”
“哎,听三姨的。”于是打豆汁、兑小料、掏米煮饭。
娘俩个各忙各的去了。
不知师愚从何处回到家门口,见对门的哑奶在自家门口和泥,笨拙而十分吃力。
“老奶,这活儿实在不是你这大年纪干的!”
哑奶咿咿呀呀了两句,师愚也没顾得弄明白,放下车忙忙向自家走去。一息,又忙忙走出来,见油儿妈走来,忙上前问道:“老婶,知道我妈去哪儿吗?”
油儿妈答道:“去北头你大妈家了。”
“嗯。”师愚转身北去。
师愚从东头走去,不大功夫,邬姐娘儿俩从西街头转过来,但见哑奶不干活儿,却坐门口抹着眼泪。
邬姐忙上前问道:“老婶,你咋的了?”
师愚也纳闷地:“刚才老奶还满有兴致地干活,怎么说变就变,抹起眼泪来了?”
油儿妈轻轻叹口气,道:“为修炕的事犯愁呢!”
“为修炕?”
“是。你老奶想彻底拆掉重搭,可打工回到家的儿子只想修修补补,娘儿俩意见不一,话不投机,扔下活就走了,还--”
“还骂老奶老不死的!”二油儿嘴尖舌快,接下她妈的话。
哑奶见了邬姐,像是见了亲人,咿咿呀呀诉起了委曲。
邬姐道:“我知道,老奶的炕一年多了不好烧,老憋烟,早该拆掉重新搭搭了。”
油儿妈道:“儿子坚持哪儿塌了修哪儿。”
“这咋行啊,不彻底解决,还是憋烟不好烧啊!”
“老奶就是坚持这个理,多了两句,儿子扔下活就走了,还--”
“咳,现在咱村男人脾气都大了,有一点不顺心就发火?”邬姐摇着头。
“是呢,尤其那几个光棍,听说修路又改线不占咱村的土地,都没心思干活,气的骂大街呢!
“修路不占咱村的地了?”
“是。今早上听小文说的。”
“咋个定了的事情说变又变,这不是让咱村人空欢喜一场吗!”
“看来这修路管大事的也不是个好东西?”赶来的二旦妈、梗爷也搭言凑热闹。
邬姐道:“我们扯远了,要紧的是老奶的炕,不修了都没法儿烧火做饭了。”
师愚上前道:“妈,送你回来我帮老奶搭!”
“你?”
师愚冲邬姐自信地点点头,道:“我能行!”又转对哑奶大声地:“老奶你别急,送一趟我妈去我舅家,回来我帮你搭上。”
邬姐道:“师愚妗子病了,要马上去看看,--尽快回来,让师愚帮你修吧。”
“啊,啊--”哑奶有了指望,收住了眼泪。
邬姐娘儿刚刚离去,梗爷就开口了:“他帮搭炕,没屁眼的话哄老太太不哭罢了!”
二旦妈道:“你梗爷有屁眼,不是说说,真帮哑奶的把炕搭上了!”
梗爷瞅了一眼二旦妈,道:“侄媳妇,你,你也说没屁眼的话呀!”
二旦妈笑闹地:“哎哟,我可是你侄媳妇,说侄媳妇没屁眼这是啥破叔公公啊!”
“是你先说我的嘛!”
“那你说,我的话咋没屁眼了?”二旦妈依旧笑闹着。
梗爷认真地:“这拆搭炕是力气活,脏活儿,岂是七十多的老爷子还能干的了啊?”
“老爷子不能干了,那让谁干啊?”
“你干,你正当年啊!”
“我干--我可是老娘们,你见过哪朝哪代的老娘们干过拆搭炕的活儿?”二旦妈跟梗爷嘻嘻哈哈地凑热闹,连二油儿都跟着憨笑了。
油儿妈说话了,道:“今个开眼了,叔(shou)公公和侄媳妇之间没屁眼的话没完没了,让外来的客(qie)都笑合不拢嘴了!“
油儿妈的话,大家这才注意到二男一女三个年轻人立在一旁无言地微笑着。显然已是有时了。
女青年上前道:“打扰了,问问师愚家是哪个门口?”
“你找师愚啊?”
“是,我们打他有点儿事。”
“有事啊,他没选上,不是村长。”二油儿嘴尖舌快了。
“咳,你又犯憨,人家没说找村长,选没选上跟人家啥相干!”油儿妈打断女儿的话,不让她再说下去。
二旦妈道:“他刚从这儿走,早一会儿来你们就见着了。”
“哦,这么不凑巧!”三个年青人相互看着,感到遗憾。
二油儿又嘴尖了,道:“他还来呢,一会儿来给老奶奶搭炕。”
“噢,你是说师愚一会儿回来帮搭炕?”女青年和气地问二油儿。
二油儿点头应“是”。
油儿妈搭话了,道:“她说话打不了准,她犯憨呢!”
“唔--可这老奶奶的炕确实着急要修吧?”
二旦妈答言道:“是着急要修,老太太的炕已经刨开了,搭炕人闹气,把活儿扔给老太太走了。正犯愁时候师愚答应来帮忙。”
“回来帮忙?”
“是,赶巧师愚急着外出办事节骨眼上老太太犯难,师愚爽快地说话了,回来帮忙。”
油儿妈道:“他答应老奶奶倒是很痛快,话好说,活儿他可不好干哪!”
“这活儿他不好干?”
“是,农村里搭炕是累活、脏活儿,还得有点手艺,我说他干不了!”
二旦妈又道:“师愚哪是能搭炕那块料,他应了老奶奶,不过是自己赶着自己这小鸭子上架罢了!”
梗爷又道:“他答应修,没屁眼的话说说罢了,他修不好!”
“可老奶奶的活儿容不得耽搁啊!”
“有啥法子,指上指不上,也只有等着呗!”
三青年小声嘀咕了一会儿,女青年转过身来冲哑奶道:“老人家,我们三个帮你搭炕好不好?”
哑奶愣愣地瞅着,显然没弄明女青年的意思。
二旦妈道:“她哑又耳聋,你跟我说吧。”其实,大伙儿都没听开女青年话的意思。
女青年道:“我们三个帮老奶奶搭炕。”
二旦妈像是没听清楚,向姑娘探过头去,问:“闺女,你说啥?”
看她惊讶不解的神态,姑娘不禁微微一笑,认真地:“我说,我们三个帮老人家搭炕。”
“你们三个--你们仨里谁能搭呀?”
姑娘不无自豪地:“我搭,他俩打帮手。”
“你--”
闻听这姑娘要帮哑奶搭炕,不由地都专注地看三张还稚嫩的脸,一对半单细的身材,而且这女孩子主搭,在场的男男女女全惊愣了,那眼神、那口型都变态走样儿了。
面对走型走样儿的众人,姑娘上前一步,坦然、镇定地:“各位奶奶大妈,先自我做个介绍,我是小马庄的,叫刘小锐。农家里生,农村里长大,啥农活都干过,搭炕我不犯难。”
“啊,啊--”
“搭炕这活儿你都干过--想不到,真想不到!”
“可你们来这儿--”
姑娘明白疑问,忙接着道:“我们仨是来找师愚的。既然老奶奶要等他,我们找他也得等,老人家的活儿又急,这急活儿碰到我们的闲功儿,把活儿做了岂不是好!”
“哎哟,好,敢情是好!”
“都好的没边了,只是你一个女孩子,这可不是针线活儿啊!”
“是啊,搭炕从来都是男人干的活,又累又脏,好劳力还难免返功呢。”
二旦妈、油儿妈等又是惊奇赞叹、又不免有点怀疑。
姑娘道:“奶奶、大妈,跟你们说,这活儿我干过,要是这普通农活都干不好,岂不是白吃了廿多年五谷。请放心,我保她老奶奶好烧好用,不耽误她中午做饭。”
“嗞嗞,还不耽误中午做饭?”
“这闺女太能耐了!”
梗爷则满脸怀疑地:“哼,我刚说师愚没、没--”
不等梗爷话说完,二旦妈忙捅了他指头,道:“人家是客(qie),说话留点儿神,老爷子干!”
梗爷还真把住了嘴,‘没屁眼的话’没说出口。但仍疑惑地:“现在都啥时候了,这炕拆了又立马搭上,还不耽误烧火做中午饭?”
姑娘道:“只要炕坯、炕板等材料都有,就好办!”
有、有、都有。油儿妈欣喜地忙拍拍哑奶,大声地:“婶子,今个你交好运,遇到贵人了,这闺女帮你修炕,快领屋去吧!”
哑奶明白了意思,她本五音不全,咿咿啊啊地领三个青年进屋。油儿妈、二旦妈、梗爷、二老晃等也跟着进堂屋看稀奇了。
哑奶的东屋,房间不大,再简单不过的陈设。开扇窗开着,炕面刨开了一个大洞。扔着几声熏黑的泥皮和坏坯。
“哼,我看不透,这炕拆了再搭好,她午前能办到?”屋门外梗爷小声嘀咕。
二老晃也跟着晃晃脑袋,也是一脸怀疑。
二旦妈道:“你看不透啊?要是人家兑现了承诺,你咋说?”
“我、我--”
“你咋着啊?”
“我、我从这儿爬着出去!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呀!”
“是我说的!”梗爷上来梗劲儿。
画外声:簸箕湾哪家老娘们放个屁,立刻传遍全村。如今一个外村姑娘来给哑奶搭炕,这消息真如闪电雷鸣大雨般溅起处处水泡泡,很快男男女女、老老少少少、在家的全跑来看稀奇了。
屋子里,三个人显然有了默契沟通,分工了。姑娘对同伙儿道:“这拆和搭是我的活儿,程千你去把大泥和好,尚万负责往里往外搬运,好吗?”
“你拿垛儿,听你的。”
“现在就快10点半了,我们力争12点前完成。”姑娘说罢,三个人各就各位:程千走出去和泥,尚万去搬运炕坯;小锐上炕拿起搞,三个人立马动手了。
哑奶屋里屋外跑动,咿咿啊啊的不知顾哪头了。
屋里,二旦妈把挂着的毛巾拽下来递给小锐:“姑娘,你围头上,挡挡土吧!” 毛巾显得不干净,但小锐笑笑,痛快地接过来围在头上。
油儿妈脱下自己的褂子递上去:“给,全当是工作服穿上!”
小铭坚持不接,道:“婶,不用,我的衣服也该换了,干完活回去换洗就是了。”
“哎呀,这是重活脏活儿,快穿上罩在外面,会热一点,可不穿会影响干活的!”
油儿妈坚持帮着穿上。
小锐没好再推辞拒绝,穿在身上,只是衣服肥了点,还算合身吧。嘿,这套穿戴
打粉,不像妙龄姑娘了,也不像农村少妇,不像打工仔,更不像悠闲人的四不像了。
小锐也笑笑,但马上上炕干活儿--起炕皮了。
“刘姑娘,你今年多大了?”二旦妈问。
“廿四岁。”小锐回答,并不停下手里的活儿。
“哦,在家干过这样活儿?”油儿妈又问。
“我生在农家,长在农家,什么活儿都干过。”
“你家几口人?”
“我妈、我爸、我和我弟四口人。”
“你爸你弟也在家务农吗?”
“我爸是农民,常年务农。我弟在外上大学。,,
“噢,这年头供一个大学生不容易。”油儿妈感叹。
“你一直没离开过农村吗?”
“也可以这样说,我代过课、只外出打过一年多的工,现在专门务农了。”
说着唠着,这炕泥皮全铲出去了。掀起炕板,炕洞好几处坏倒。小锐清理炕洞,炕坯坏的多好的少,坏坯扔出窗外,还能用的码在一边。随之清扫烟灰,这可是最埋汰、难干的活儿了。小锐姑娘压着劲扫、干的沉稳、认真。扫出的烟灰土足足三大筐。虽说活儿干的灵巧、利索,但不受污染是不可能的。小锐、尚万两个人的衣服、脸蛋都蒙上了一层灰。
看稀奇的人都感动了。六奶递上一杯水:“姑娘,歇会儿!喝口水吧!”
“是啊,你累了,歇着点干啊!”
“不累,搭完着再喝!”说着,小锐没接水,而是接过尚万从窗外递过来的炕坯,一块接一块。从里面码起,一码一个准,一放一个正,那十来斤重的炕坯耍的那个轻里面两排码好码中、外排,也没见干活人说话呀,小锐一伸手,悄然进屋的尚万将坯准当递在她手中,一块接一块。职场讲配合,球赛有有默契。这劳动场合也是同理。要不,这活儿干的咋这出效率呢。
炕洞坯码好了,码炕面大坯。那大坯一块二三十斤,尚万小伙子供递,小锐接手灵巧,铺放准确。最后一块码好,小锐踏上去,块块稳稳当当,无可挑剔。
“上泥。”小锐的话音还未落地,尚万的一锨大泥已经扣在炕面上。程千第二锨也很快跟上来。小锐耍开泥板,象笔走龙蛇,象摊煎饼,那活儿干的好是灵巧,好生麻溜,就像是铺地毯,眼看着说着就干完了,这炕面抹得如同玻璃,平滑光亮。
“姑娘这活儿干的这般利索漂亮,真让人开眼了!”
“是呢,便是咱村最能干的师强,在她面前也得甘败下风呢!”
“老奶,快去抱柴禾准备点火吧!”哑奶也麻溜地离去。
真是活人怕念叨,油儿妈、二旦妈正你一句我一句赞叹着,二旦妈一转身,发现
师强、小文俩就立在她身后。
二旦妈嘲笑地:“哟,不好意思,头一回背后讲究人,还给人家听到了!”
“哼,你少也百个头一回了!”师强嘴上应着,眼却盯着小锐。
突然,程千慌猝进来,在小锐耳边小声说了两句。
“啊!老人家--”小锐寻视哑奶,神色慌急。
油儿妈忙道:“她刚刚出去,有事吧,你冲我说。”
“对不起,活还没利索,家有急事,我得立刻回去!”
“啊,都干到这份上了,她还能有啥说的,只是--”
“有话以后再说吧,说着脱下外罩,顾不上洗洗手,掸掸衣服上的烟土,和程千忙忙走出去。油儿妈等也跟出了院门外。
三人两个轻骑,程千一人骑在前,尚万、小锐两人一骑在后,已经挂档加油了,哑奶咿咿啊啊、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。车已是一晃而去,她还追步向前,年老情急,不是师强眼疾手快上前扶住,哑奶不只摔倒,定会跌得惨重呢!
油儿妈、二旦妈上前扶哑奶落坐石头上,她脸色蜡黄,呼吸急促,还喘着气啊啊着。
“老婶,不是不帮你留,人家来电话有急事,留不住也留不得!”
“人家已经走了,你急也没用,先坐这儿歇会儿。”
“炕也搭完了,歇会儿去点火试试。”
哑奶仍是不住叹息,懊丧至极,止不住脸上淌下两行老泪。
走来的七爷上前问道:“嫂子你啥事,值得这样啊?”
油儿妈代答道:“老叔你是不知道,累人家姑娘半天,炕搭好了,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,哑奶婶太觉过意不去!”
二旦妈道:“是啊,太亏待人家了!”
“其实,哑奶找人把肉都买了,却没能尽一点答谢,更让她老人家动情了!”
明白了原委,七爷感叹地:“真没想到,搭炕还搭出老太太眼泪!”
“不只是眼泪,还搭出三样嘴脸。”不知啥时候蹦哒过来的三兔子接上话头。
“三样嘴脸--?”三兔子把人全说糊涂了。
三兔子解释道:“人过日子就如同演戏。要说今个搭炕这出戏演出哪三样嘴脸,这第一样儿是虚脸蛋!”
“哦?”
“这样嘴脸人只耍嘴皮子。比如有人说帮老奶奶搭炕,却只是虚晃一枪就跑了--”
“你是说师愚心脸虚?”
“是。”
“你凭啥说这样话?”
“难道不是吗,他应了哑奶,可到现在还不见他影子。”
是啊,还真让三兔子说到点子上了。
三兔子得意地:“说了虚嘴脸,这第二样实嘴脸。他心直、说实话,还赌咒发誓说输了驮着侄媳妇爬出哑奶家门!”
“啥?输了咋着?”
“输了驮侄媳妇爬回家!”
“驮着媳妇,二旦妈是说驮着你吧?”
“哎哟喂,叔公公驮着回家,那可比坐轿还美喽!”
六奶、七爷、二老晃等人嘻嘻哈哈凑热闹。
面对戏言,二旦妈不气不恼,只是笑笑,不说话。
梗爷却急了,上前一把薅住三兔子的衣领,疯了般地喝问道:“兔小子,我啥时候说过驮着?”
三兔子不急,不紧不慢地:“好像你赌咒时候说的嘛。”
“我没说,你造谣!”说着用力扯仰了三兔子的头,要不客气了。
“咳,梗老叔你别急呀,你说没说就是没说嘛!”看梗爷上来梗劲儿,三兔子惧怕了,赶忙说回头话。
“哼,再胡嘞我让你吃屎!”说罢猛一推,三兔子一个趔趄歪倒在二旦妈脚前。连忙爬起,又挨了二旦妈一脚,鄙夷地:“小样儿的,你来驮老娘我还不尿你!”
“哎哟,这头吃屎,掉过来喝尿,今个兔小子闹着了!”
“两片子嘴总爱糟改人,没小心碰到棱子上了!”
“当着人家面胡说八道,该掌他嘴!”
“兔小子记着点儿,说话留点德性!”
“我搭格不起你们!”面对众人奚落,三兔子想溜了,一扭头小文、师强挡住他的去路。
“你屁还没放完呢,想溜!”四婶揪往不放。
“我,我放完了啊。”
“放完了--你说搭出几样嘴脸着?”七爷也上来追问。
“啊,是,是还有第三样--”
“这第三样儿的咋个说?”
“这第三样嘴脸--有虚有实,是虚实嘴脸。”
“虚实嘴脸--这是说谁啊?”
“就是给哑老奶搭炕的那个外来的女子嘛。”
“啊,她有啥说道,你把屁一气儿放完!”四婶道。
“要说,这样人脸上像有一层面罩,看不清,不好说。不过这样人最能得实惠,到处捞好处。”
“你说那姑娘搭完炕从我们簸箕湾得了实惠、捞到好处?”
“当然,而且大实惠好处!,,三兔子说得满有把握。
二旦妈火了,斥责道:“你胡说八道,简直是放屁!”
油儿妈道:“忙活了半天,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,你说清楚,人家捞到啥好处?”
“说这样话,他良心全让狗吃光了!”
面对情急、责问,三兔子不慌、不忙沉稳地;“追究名利乃人的天性,‘在簸箕湾她是没以利,可确捞了个好名声啊!”
“噢,捞了个好名声--”
“是啊,今个在场的簸箕湾不是都叫好吗!”
师强听不入耳了,问道:“我三兔子--叔(shou)真有你的,你听说了这姑娘是哪村的吧?”
“她说了,她是小马庄的。”
“这小马庄不在咱们县,离咱这儿少也几十里。这个姑娘跑这老远,干半天脏累活为啥?就为捞个好名声,说这样话你不怕烂舌头啊!”
“红口白牙的,太没良心了!”
“胡说八道!”
面对大伙斥责,三兔子解释道:“当然不是专来捞名声,她是来找卖豆腐的师愚,顺便嘛!”
“在你三兔子眼皮子底下你为啥不捞?”
“我呀,不想要名声!”
小文不知底细,问道:“这姑娘是来找师愚的,她找师愚干啥呀?”
油儿妈答道:“师愚没在,人家也没说干啥。”
三兔子道:“没准她也是个还没饭碗的大学生,或者也想跟着卖豆腐。”
六老奶说话了,道:“我说三兔子你不看看人家姑娘那本事,不看看干出那光亮活 儿,不说这般及时给哑老奶解了难,你不说一句中听的话也就罢了,却说人家捞名声,来找饭碗。我倒要问问你,是啥样儿嘴脸啊?”
师强道:“六奶问的好,是该说说你自己是个啥嘴脸?”
“咳,我这嘴脸还值得说呀?”
“咋不值得啊,尤其你那破嘴,黑白颠倒,无中生有,这样的嘴脸咱簸箕湾可是少有呢!”
“人家可是一向自诩响当当的十三亿分之一呢!”
“不是我自诩,我们彼此彼此嘛!”
“是,每个人都是十三亿分之一,可我当不起响当当!”
“我那响当当,不过是顺嘴胡咧咧,还能当真!”
“承认是胡说八道,那就该掌嘴!”四婶挺认真地。
“是该掌嘴,我掌、我掌!”说罢三兔子不轻不重地打了自己两巴掌。
四婶盯问:“这巴掌可吃出点味道来了?”
“吃出来了,吃出来了!”
“啥味道啊?”
“是,是--”三兔子憋住,乱找词儿了。
“到底是啥味道?”四婶盯问。
“虽说我也一个脑袋四胳膊腿,可跟这闺女不是一路货!”
“不是一路货,咋个不一路货啊?”
“如果说人家是条龙,而我--”
四婶紧盯:“而你是个啥?”
“我不过是个小爬虫!”
“哼,还算你有点自知之明。”
六奶又道:“要说人家这刘姑娘不但有本事,心地好,人家才是响当当的十三、十三一呢!”
“不是十三一,是说十三亿分之一。”小文笑着纠正。
“如今社会上说话时兴精简。我这‘十三一’也是精简呢。”说罢六奶怪样儿笑笑。
“噢,六奶也在追时兴啊!”小文等也跟着怪样笑笑。
师强又道:“还有,你对师愚,人家不是光说说,自己创业启步,干上了,也不是像我们说的那样一团糟!”
四婶道:“还有,兔小子说梗老干子输了驮着媳妇回家,更是胡说八道!”
“可爬着出去是他说了的呀!”
“啊,那,那还记着哪!”梗爷道。
“当然记着,你认不认输,服不服气?”
“我认输,我服了,我七十岁的老爷子头一次佩服一个小丫头了!”
“那就兑现吧!”
“还真让爬呀?”
“不爬也行,你可记住你是咋发的誓着!”
“啊,啊,我爬,我爬!”说罢梗爷四脚着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