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脸愚哥 第五集 竞选演说
“喂,喂--”村里杆子上的大喇叭开腔了,半职小会计声调:“簸箕湾村民注意了,今天发表师愚竞选演说,欢迎村民都去听他表演--簸箕湾村民注意了,今天发表--怎的不对?”
小文的声音:簸箕湾村民注意了,为更好地进行村干部选举,今天竞选人师愚发表竞选演说,欢迎村民都去听听他的演讲。
画外声:咳,真是的,就是要村民去听竞选演说这么一句话,小会计竟误说了三处。以至于通知暂短中断,还冒出“怎的不对”几个字。这,也许表明有的村干部水平。
小会计又按小文的说词一字不差的连播了三遍。
大喇叭呼唤之后,不断有走出家门的村民。
“看表演去呀,快点走啊!”二旦妈走出家门,见二由儿娘俩、四婶走过来,老远打招呼。
二由儿妈答腔道:“刚刚敲锣鼓点,开台还早着呢!”
“是啊,着那急干啥?”四婶附和道。
“今天,没准还真有好戏可看呢!”二旦妈说罢后,几个人走到了一起。
“不就是师愚表演吗,这个师愚还真的回来争当这个芝麻粒儿了!”
“芝麻粒儿也是官啊,没地方去争当大官,就只能回来争小的呗!”
“问题是我们簸箕湾穷的叮当响,便是争上了有啥油水好捞?”
“看你把村干部说的,师愚不是为捞好处,听说他有治穷的好道儿,老支书特别看重他呢。”
“是啊,我也听说老支书要师愚回来当村长,一块儿带村子脱贫。”
“可惜呢,师愚回来了,老支书又走了,老出差头,总归是簸箕湾人命穷了!”
这几个老娘们说着唠着向村部走去。又跟过来几个边走边议论的老爷子干。
“竞选表演,还没见过咋个表演法呢。”
“什么表演,是竞选演说!”
“噢,竞选演说,新名词,我还是头一遭听说。咋个说呀?”
“就是对着大伙儿说话呗。”
“对着大伙儿说话,说啥话呀?”
“你真是憨,说你爱听的话,拉你投他的票。”
“那,我要是不爱听呢?”
“咳,二百五,谁会讲你不爱听的话呀?”
“是啊,讲话让你不爱听,那他不成了二百五吗?现在的人,谁那样傻呀?”
“噢?”
“走吧,去听听师愚讲出啥样儿爱听的话吧!”
簸箕湾村村部,三间房里一个老旧方桌、两个板凳、三个长条椅子。这就是村民开会的场所,少有的简陋。
屋子里已经坐有十多个人,交头接耳,说说笑笑。后排椅子上坐着无言的师愚,显得有点儿孤单。
小会计又搬进一条长板凳,放到后面。
不时有人走进房内。
小文、师强进来,师强朝众人点点头,就势坐在前排椅子的一头。
小文立在桌旁,冲师愚道:“今天你是主角,坐桌子跟前来!”
师愚坐着不动,回道:“坐哪儿说都一样,我就在这儿吧。”
“去吧,去吧,今天你该坐前边去。”师愚身旁的二老晃帮腔动员。
师愚笑笑,道:“在这儿更觉得说话方便,我就在这儿了。”
小文走过来说:“在这儿不只是对你,也是对老支书的不恭。别说了,坐前边去!”
师愚还是坚持不动。
师强不耐烦地:“真是绪儿多,就是美国总统开会也没这啰嗦!”
小文动手拉拽,二老晃趁势推了一把。师愚无奈,随小文坐到了方桌后。又有不少人相继走进会场。先来的、后到的,屋里屋外人不少了。人员构成一个显著特点,老年人多,妇女多。
看看屋里屋外,小文招呼道:“屋里边有地方坐,愿意的,进来听。”
“要是允许的话,我们就在外面听。”没人进屋。
“怎的不允许啊,欢迎大家来嘛!”言罢小文看了看屋里屋外整个会场,道:“能来的差不多都来了,人数也不少了,我们现在开会。除了老支书,在座的有其它班子成员、村民代表和村民,另外还有我们村的两位退休老干部,一位是县外贸公司的老经理晃大伯,一位是县联社的老主任褚二伯。”
两个老头儿站起来向大伙儿微笑着点点头。
小文接着说:“今天,我们簸箕湾也算是开个村扩大会议了。”
大伙儿无声地笑笑。
屋外有人笑说道:“簸箕湾也开扩大会议,不简单啊,想是有好戏要唱了。”
小文道:“就算是吧。今天这个会本来老支书要亲自主持的。大家也早有耳闻,支书是要师愚接替他兼任的村长职务,可事情老是出岔子,真让人没法儿。如今是村官又是要村民直选。师愚能不能选上,这可是老支书最大的心事,也可说是我们簸箕湾全村人的大事--”略略停顿,接着道:“鉴于我村特殊情况,乡里同意我们村在适当时候补选村长。今天请大家来,是让师愚跟各位说说他的创业之道,也算是他第一场竞选演说。”
“村官竞选,我还没听过咋个演、咋个说呢。”
“竞选演说就是竞选人跟你套近乎,拉选票,让你投他的票。”
屋外有人嘀咕。
小文大声地:“没见过这回让你见识见识,不过说明白,这会可不是造势让你投谁的票。今天主要是让大家听听师愚的治穷道儿行不行,好不好。选举时投不投他的票,全由着你。竞选演说我们是头一回,对师愚说的道儿我看大家可有问题提问题,有啥话说啥,充分交流,有好处。师愚,你说呢?”
“是,这样有好处。”
“那你就开始说吧!”
“欸--”师愚应答一声,却好久一字没说。
大伙儿看着他,眼神各异。会场里也格外静。
小文也看他好一会,问道:“师愚,你怎么不开口说啊?”
画外声:咳,大伙儿可说是都伸长耳朵,静等着听哪,师愚你咋还不痛痛快快讲啊?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,还是有点怯阵?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乱了方寸、没了主意--要说,师愚创业的创业想法主张已是思虑了多少个日日夜夜,跟相亲要说的话也在心里说了多少回了,可以张口如流水。可此刻却老迟疑着,好像有口难开了!
小文又催促道:“大伙儿都等着听你演说呢!”
“欸--”师愚应诺一声又一小息冷场后,终于开了口:“我知道,我回来这事本身就让人有看法。我的创业想法更说不上高明,不过是愿意和乡亲们一块儿发奋努力。小文嫂子说的好,我们共同探讨--”
不待师愚说完,师强打断道:“别说这些绪儿,来干的,直接说你回来咋个干法。”
小文面带笑容地:“简短点,别作报告似的长篇大论。”
演说开始了,师愚多少显得有点拘谨。他随从地答应道:“唉,简短地说,我的总体想法就16个字--”
“噢,16个字,好,字越少越好!”
“字少听着省时,用着省力。”
“长篇大论那是懒婆娘的裹脚布,老百姓不喜欢,受不了!”七爷说罢,大伙儿无声地笑笑。
主持会场的小文也裂开嘴笑笑,道:“16个啥字啊,快说给大伙儿听听。”
师愚道:“16个字是活跃思想、融资参股、舞好龙头、击鼓同舟。”
“什么,什么?”
“你再说一遍!”
师愚近乎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一遍。
一息的沉静。
“什么思想、龙头、参股?听不明白。”
“是啊,又龙头、又骨头的,这是啥道儿,真是听不明白!”
“简直坠入五里雾中了!”
师强严肃地说:“师愚你要清楚,这儿是簸箕湾,台下是老百姓!”
全场又是一息沉寂。
演说一开始就打了个小结,开局不妙。
小文打圆场了,道:“还没容做解释,大伙儿着急了是吧?”小文自问自答后又道:“的确,这儿是农村,高度概括农民可听不懂,理会不了,师愚能不能换个大伙儿一听就明白的说法?”
师愚愣住,像是难了。但他冷静地思索一会儿道,“换个说法,那换成改革单户单一经营,联合起来,在发展现代化种养和二三产业上下力量。”
七爷迫不及待的道:“你说改变单户单一经营啥意思?”
师愚道:“单户单一经营,不只后劲不足,也不适应现代化大生产需要,需要联合起来,设想成立农业股份公司,以便多种经营,科学经营,求得最好效益。”
“求得最好效益,莫非真能亩产万斤梁?”师老梗问。
“亩产万斤粮不可能,但可以求得亩产万元值,至少几千元。”师愚答。
师强道:“亩产万元,除非扣大棚。如来佛早给指出了这道儿,早不新鲜了。”
师愚道:“是早不新鲜了,可效果依然明显,并不过时啊!”
二旦妈说:“听说扣棚一年顶好几年的收成呢。”
七爷道:“扣大棚得说是个好招儿、好道儿。我们簸箕湾人多地少,却好招儿不用,好道儿不走,农业大棚一棚没棚,这是因为啥呀?”
“因为啥,因为困难呗!”
“是啊,扣大棚那得要钱、要技术……”
“还得要辛苦!”
“要、要、要,要么要短了簸箕湾人!”
“要不,我们村光棍多,二百五多呢!”
“其实,也并非难到我们干不了。”
“干不了大的,干小的,干就是了。”
“是啊,早听说扣大棚来钱。有合伙的、也有单干的,只要扣就是了,干嘛还要成立啥公司啊?”
一阵子七嘴八舌后,有人又提出这样的疑问。
师愚道:“成立公司不只仅仅是为了扣大棚,还有很多事情要干,有很多好处--”
“都有啥好啊?”屋外有人问。
不待师愚回答,悄然坐着的退休老干部师老晃开口了,道:“我说两句,簸箕湾本来平地就不多,要扣大棚,少也得十亩八亩连片,以现实情况,要涉及二十来户了,不成立公司咋可能把土地连起来?”
老干部一句话,又引起七言八语:
“这么说,又要联合了?”
“联合了,成立公司,是不是又大集体,不要个体户单干了?”
“公司与互助组、农业社、还有公社,有啥不同?”
“先回答我,这公司是不是集体?”师强加重语气问。
好家伙,一个紧跟一个地发问,简直没法回答了。
师愚答道:“我首先说明,成立农业公司,加入完全是自愿、无强迫。入股农业公司,也可以说是加入集体。但公司与农业社、公社最根本的不同在于,公司实行市场机制,股份制。科学经营管理,不搞大平均主义。”
“哼,分户经营、责任田,可说一定几十年,你师愚想动国家政策?”
“是啊,集体散了变单干不过30年,你又换名儿成立公司,倒是国家不说肯定小岗村了!”
“啥公司、公社的,不过是名儿不同罢了。既然都是集体,就还是大锅饭、干活还是出工不出力。”
“我七十有八了,可是经历了单干、互助组、合作社、公社再回到单干的全过程。你师愚又折腾回去,不是在拿老百姓的事儿当儿戏吧?“老头儿三爷向师愚发出质问,又引发一串非议。
”簸箕湾虽穷,毕竟都吃饱肚子,谁还想饿着肚子喊万岁?”
“大集体造的孽还少啊,你师愚又想找败家呢吧!”
这可真是有啥说啥了,场面显得有点儿乱,但气氛活跃,尤其年岁大的村民,好像可有说话的机会,争相说话了。
师愚辩解道:“我理解大伙儿对大集体的感受。集体变单干,是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的变革,有其当初变革的情理。但社会不断在发展、变化。规模化、科学化、现代化生产经营也必然是农业和农村发展的大趋势。”
师愚的解说不知大伙儿是不是理解、接受?不过这显得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要抢话头儿。七嘴八舌的依旧,还加进二旦妈、四婶、六奶等几个老娘们而且还调转了话口。
“也别光说大集体出工不出力。单干了怎么样啊?我看也早没了当初的热乎劲了。”
“你说啥,单干没了当初的热乎劲?”
“难道不是吗,就说咱簸箕湾,田里的井废了、渠没了、精耕细作不见了,两茬又变成一茬。弄好了,亩产五六百斤玉米,这就是一个人一年的收成。簸箕湾还是一个穷。”
“是呢,年轻的,有点力气的外出打工,剩下老老少少,守在这几百亩坡地上蹬轧,还能有多大热乎劲?”
“没了热乎劲,有的户连鸡、猪都不养了,难道这不是眼前摆着的现实?”
“咳,说不清的集体,变干呦!
大师老晃感慨道:“是啊,改革开放前差不多大集体了30年,大折腾了30年,直到改革开放,才很快取消定量限制,老百姓才得以吃饱肚皮。这大锅饭,出工不出力,穷折腾、人斗人,乱胡来,确实都出在大集体时代。但认真想想,这些也未必都是大集体的必然产物--想你们也有人听说过‘天下第一村吧?”
“天下第一村?没听说过。”
“第一村在哪儿,咋个第一呀?”
“告诉你,第一村在江苏省江阴县长江边上。咋个第一?不说别的,今年人家拿出30个亿,在村里盖318米的高楼。与第一村同一个县的‘长江’村,年底给村民分红分金条银条。怎么说啊,这几十亿元和金条银条该不是单干户的资产吧!”
“不是单干户的,也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--那,那,莫非是集体的?”
人们都惊讶、惊疑的神态。
“是,人家一直大集体,不过可跟咱簸箕湾集体有根本不同。”
师愚道:“过去的大集体是有好多问题,但也绝非一无是处。关键在于怎样集体。”
梗爷感叹了,道:“咳,说大集体大锅饭,出工不出力,穷的饿肚皮。可又说有的今年几十亿元盖高楼,有的分金条。说单干没了开初热乎劲,穷的还是个穷。老百姓在单干、集体里来回折腾,到底哪个好,哪个不好?闹不清,都不糊涂了!”
三兔子打趣道:“梗爷你糊涂了?”
“你小子不糊涂?”
“我呀,跟你一样,弄不清楚。”
“屁话!”
梗爷身旁的一个老头儿干咳了两声,又举起了手。
小文看到了,问:“二爷你要发言哪?”
“我是有句话要说说--”
小文向会场打招呼:“大伙儿静一静,二爷年岁大了,有话该让他先说。二爷,你说吧!”
没牙老口的二爷咧咧嘴笑笑,慢声细语地:“按说,我老了,等着处理就是了,不该多嘴了,只是--只是--”说没说完,又只是住了。
师强不高兴地:“哼,说话也这多啰嗦绪儿!”
小文问:“二爷你多大岁数了?”
老头儿叉开食指给小文比划。
小文似乎不懂。但没等她开言,二爷身后的二老晃又打趣道:“刚八十八呀,早呢,还处理不着你呢!”
三兔子声音:“你要是再活八十八,就不处理了,国家还会把你保护起来!”
“哎呦,再活八十八,十足的老怪物了!”
嘻嘻嘻!
小文有点烦道:“别又寻开心,正经点--二爷你说!”
“好,我说。我说这天下事是合久必分、分久必合。单干是分,集体是合。师愚要搞农业公司,看来单干30年,又该合了。不过--”
“不过啥呀?”
“对咱簸箕湾来说,都是一个样--穷。”
“十足的老古董!”
“别呀,合也好、分也罢,我看倒是二老爷子干说到点子上了。”
“是啊,合也穷,分也穷,簸箕湾反正是一个穷!”
“分也糊涂、合也糊涂,簸箕湾反正是一个糊涂!”
“可怜睡不醒的簸箕湾人!”
“这穷字离不开簸箕湾,说来说去关键在咱簸箕湾人!”
“是啊,我们跟人家不一样,比不了!”
七爷、二老晃等又是一通自我调侃。
阿国不服气了,道:“都是一个脑袋两条腿,有啥不一样的?”
“哼!”对阿国二老晃好是鄙夷。
师强严肃地:“阿国你是爷字辈,我叫你一声爷。你刚才这句话可别让它出了簸箕湾村!”
阿国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师强,像在领会意思。忽然又正过脸,很是理直气壮地:“不,出了簸箕湾村我也敢说!”
“这就是我们簸箕湾人!”
“这才是正儿八经的二百五一个!”四婶也跟着二老晃一唱一和。
师强冷冷地:“哼,你敢说,你勇敢。你阿国也一个脑袋,不缺胳膊腿,可人家是满脑袋知识、学问,我们不过是一脑袋浆糊。人家两条腿能上天,我们的两条腿迈不出簸箕湾,一样啊?哼!”
看着师强冷冷的脸,阿国觉悟到对他的不满和轻视,张了张嘴,没发出声来。
二老晃又感叹地:“这人哪,思想活、手脚才动。我们老睡不醒,脑瓜里一潭死水,一脑袋瓜浆糊,这怕是我们穷的病根了。”
小文道:“说的是。师愚的创业之道开篇就是活跃思想,看来这四个字有深意有来头了。可怎么活跃起来呀?”
梗爷又发言了,道:“说大道理我不爱听,还是讲你的致富妙招儿!”
“对,费这大劲跑回来当村官,一定会有妙招儿!”
妙招儿几个字听进师愚耳朵里,无形中形成压力,他愣住了。师愚画外心声:“我师愚有什么招儿称得上妙字啊?如今全国农村奔小康,经营体制、经营模式不断变革,日益成熟,农村建设的老典型、新经验都在发着光。自己的招儿道儿如同离不开如来佛的掌心一般,离不开国家的总体战略和反复强调的发展之道。如今跟我要妙招儿,这不是要我将军吗?”师愚一下子没了底气,愣愣的立着,没了言语。
小文看着师愚:“师愚,咋的了,你怎的不说话呀?”
“欸--”师愚应诺一声,两眼却看着窗外。倏地看到母亲的目光直视着自己。虽无言语,但却显得给他增添了底气。
小文又呼唤了一声。
师愚很快收回目光,转过头来,镇定地:“好,我说--”
会场上也停止了窃窃私语,恢复了平静。
师愚道:“刚才,有人要我拿出治穷致富的妙招儿,这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。老实讲,我没有什么妙招儿,不过我确实有一个创业总体设想。只是不是一两句能说清楚。”
小文道:“这会场上总有点儿乱,没法子,还是按你的思路讲吧。”
师愚接下来讲了,道:“我还是从改变单户单一经营,成立农业公司的路子和多有好处说起吧。”
“成立公司多有好处还没说呢,就被集体、单干的扯远了。”
“什么,成立公司多有好处,都有啥好处?”
“能解决腐败吗?”
“能让光棍都娶上媳妇吗?”
“能让簸箕湾常解解馋吃上猪吗?”
“还有,能让老娘婆再生一胎吗?”
“放你娘的屁,回去让你老妈再下几窝兔子去吧!”
“哎呦,那就不只是三兔子了!”
“兔子多了也发财!”
“簸箕湾老娘们都生兔子,这倒是一条妙招儿!”
哈哈哈!
小文刚说了有点儿乱,这一闹更热闹了。不待师愚回答众人的连连发问,老娘婆和三兔子的纷争引起屋里屋外大笑。
小文笑了,师强笑了,师愚也情不自禁的笑了。
大家笑过之后,师愚又讲话了,道:“当然,大家提出的正当要求和问题都是公司要面对和解决的,但得有个过程。”
小文道:“解决这么多问题当然不可能一说就都解决了,是得要有过程。师愚,按你的思路接着讲吧。”
师愚认真地:“成立公司的首要任务是发展经济,创效增收。听说全村土地年收入不过几十万元,我觉得这实在不是我们簸箕湾应有的 。”
师强盯问:“那你说该是个啥样数?”
师愚道:“比如说拿出全村半成儿25亩土地扣棚种菜,可以抵得上500亩一半的收益了。”
一小阵沉默,掂量思索后,又众说纷纭了。
“说来说是扣大棚啊,几年前拿出来都不新鲜了!”
“不管咋说,25亩地,25万收入,真不少呢!”
“弄25亩干啥,干脆500亩全扣上,年收入500万,簸箕湾一下子就发了!”
“这可能吗?你小子不是在说事,完完全全的扯蛋!”
显然,对师愚扣棚这一招儿全没兴趣。师愚显得有点儿尴尬。
小文道:“扣棚没兴趣,对啥有兴趣,不妨提示提示。”
三兔子道:“还用提示呀,要想大伙儿信服你,就得拿出高招儿,奇招儿,才有震撼力。比如你能老母鸡一天下10个蛋,这招儿就厉害,让人佩服了。”
师强严肃了,道:“你小子不是正经说事,竟是扯蛋!”
七爷道:“也不能说他全扯蛋。出的招儿不新奇、没力度,大家怎么佩服啊!比如,你师愚能在簸箕湾建个年挣几百万的大厂子,人们不但佩服,怕要喊你万岁了!”
“或者弄笔大生意,赚个百八十万的。或者你给卖个百八十的土地也好啊!”
“想的是眼前,盼的是百八十万,簸箕人真是穷急了。”
“我再说两句。”大老晃提出发言申请。
小文道:“晃大伯有话要说,大伙儿静一静。”
大老晃道:“我说,我们老百姓说话讲求实在。对扣大棚这招儿没兴趣,难说对与不对。可说给建个大厂子弄笔大生意,或者卖个百八十万的土地,我觉得这说法太不实在,甚至说有点不地道了。退一步说,师愚真给弄个大厂子来,我们也啃不动,享受不了!”
三兔子道:“老晃大伯的话听着也别扭。刚刚还说第一村呢,无工不富嘛,这是早就念过了的经。怎么建个大厂子啃不动,享受不了啊?”
阿国也跟随道:“是啊,建个大厂子,或者弄笔大生意,就能见到大钱,大钱!”
大老晃冷冷的:“搬个大厂子来可不是给你摆上盘大蛋糕,只等你张嘴享用。不但要干,还要知识、要技术、要科学、要勤劳、要苦干巧干。既然扣大棚的辛苦都付不了,这损失还小,大厂子经营不好,那是要赔本、要倒闭的!”
“咳,我们这些人哪!”屋里屋外都有人感叹了。
师强也感叹地:“是啊,如今社会发展变化太快了,我们这些人象老是睡不醒、说梦话,受穷真是不委屈啊!”
梗爷道:“是啊,睡不醒,说梦话,大概是我们簸箕湾的特产了。没别的,接着睡,接着梦吧!”
小文道:“别呀,毕竟我们我们簸箕湾人不是都没睡醒,师愚不是正在演说吗,接着听听啊,听听师愚的治穷之道。”
大老晃道:“现在穷村求变,实在是篇大文章,不是普通一两招儿能解决问题的。我想师愚一定会有一个总体构想,有个长远打算,听演讲,需要认真、耐心啊!”
小文道“晃大伯说的好,听讲的时候尽力少打岔,少加楔子。师愚你接着说吧。”
“让接着说呢!”有人提醒师愚。
师愚的目光盯着窗外,盯向着天空,显然有点走神。
“咳,这演讲老是东一榔头一棒槌的,让人家咋个讲啊!”有人鸣不平。
“疑--”师愚回过神来,象是不知说什么好。
二爷又说话了:“那空儿我问到你,入公司有什么好,给打了岔,跑了题。你现在是不是讲讲入公司有啥好啊。”
“对,让大伙儿入公司,得先听听入了有什么好。”
“入公司也简单,只是大伙明白了有好处,一高兴就都入进去了。”梗爷也接上了一句。
“梗爷入哪儿啊?想入洞房吧--醒醒啊!”三兔子又要借题搞噱头了。
小文严肃地:“别打哈哈了,听师愚讲。”
看小文严肃样儿,三兔子没敢再哄下去。
“师愚,你讲。”
师愚道:“欸,我讲。"
小文倒了一杯水,递过去。
“谢谢嫂子。”
师愚呷了一口,道:“入了公司,首先簸箕湾发展就放开了手脚,可以迈开大步--”
不待师愚一个话题讲完,三兔子小声嘀咕:“听这话好象簸箕湾被捆住了手脚,迈不开步!”
“难道不存在这问题吗?”师愚反问了一句。
小文皱了一下眉头。
师强严肃了,道:“你师愚,这话啥意思,谁束缚限制了簸箕湾人手脚,讲清楚!”
三兔子嘴快:“还用明说呀,村里当家的,干部呗!”
师愚急了,激动地:“哎呀,师强哥,误会了,我没这意思,我--”
三兔子紧盯着地:“又束缚,又限制,这样直白露骨,还能误会呀!”
阿国也来了一句不伦不类:“是啊,这样白--骨,不是往干部脑瓜上泼尿吗!”
“这种人还想当干部,玩蛋去吧!”
“我--我--”师愚急得不知说啥好了。
屋里屋外一阵交头接耳。一时会场停顿。大老晃说话了,道:“我看话先别这样说,要说村里当家的,主要人是支书。正是老支书的赏识召唤,师愚才回来的,他回来还没立稳脚跟昵,就诋毁村支书,这绝不可能!”
另一位一直未开言的簸箕湾籍退休老干部接话道:“是啊,师愚是把支书当伯乐,当靠山的,不相信他会派靠山的不是!”
三兔子有点阴阳怪气地:“会不会谁能说清楚,爹妈功劳大不,咋还有打爹骂娘的!何况村干部不止是一人!”
“嗯--”不知是谁哼了一声。
阿国好像得到说话机会了,开口道:“骂干部比骂爹妈还坏!”
二旦妈道:“这打骂过爹妈的人是谁呀?别以为大伙不清楚!”
四婶讥讽地:“本来自己屁眼不干净,还专门拍屁股起高声,怕人忘了你那德性!”
戳到处,阿国低头不语,老实了。
小文道:“我也不相信师愚有歪心歹意,不要一句话双揪小辫子!,,
四婶道:“心术不正的传爱揪辫子,我看倒该是揪住这号人抖抖他的老底!”
三兔子也蔫了。
“歪着别人心说话,不好啊!”
“师愚可能受点委屈,可别往心里去。”
得到多人的理解、宽慰,师愚由委屈一下子又感动了。他移步桌前,立直身子,向前深深鞠了一躬,又转向屋外鞠了躬,一边道:“谢谢了,谢谢大伙儿的理解,我也确无诋毁干部的恶意。”
“咳,真是的,说也说了,听了听了,大家理解,你师愚也理解就是了,何必还鞠躬啊!”
“这正表明师愚人善良、品德好。”
四婶道:“大家是都理解了,可话好象没完全说开。师愚你把束缚限制的原意是指什么,说清楚。不然,免不了还可能有背黑锅。”
师强也道:“四婶说的对,师愚你说说好。”
师愚放下了包袱,坦然地:“是该讲清楚,一开始我就提到簸箕湾人多地少,求发展首先必须在调结构、设施化经营上下功夫。可是,土地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属各户。要调整种养结构,设施化种植,怎么干?放不开手脚啊!”
“啊,说束缚、限制了,说来说去,是说单干在束缚限制,倒让人岔路了个大圈子!”
“人家师愚一开始就提到了,可见你一开始就没注意听呢!”
“你注意听了,你不也是跟着糊涂人跑吗!”
小文主持会议了,道:“好了,这件事说开了,就过去了。还是说正题吧。刚刚说入公司有什么好,又跑了题。再回来,你还是接这个话题说吧。”
师强道:“有什么好,说越具体越好。”
师愚想了想,道:“讲到簸箕湾发展可以放开了手脚。比如说,搞设施化种植,要扣大棚--”
“等等--”不待师愚说完,师强立刻地打断道:“又说扣大棚啊,你还能讲点别的招儿不?”
“师强哥,你听我把话说完。”
“这扣大棚你就别说了l”师强显得不耐烦。
小文道:“多说两句有啥大不了的,还是让师愚把话说完吧。”
师愚看了看不言语了的师强,道:“入了公司,我首先想到要扣大棚。是,扣大棚早不新鲜了,可我们必须看到这招儿确实效益显著。尤其是他富村能扣,我们穷村努努力也能办的到啊!”七爷抢话头了:“先不说扣大棚,失却了改革开放初期办企业的大好机遇,我们簸箕湾只能是一次次的后悔叹息。地下有矿的村,人家开矿山办厂矿,我们簸箕湾只能干瞅着;有人有门路的村,大搞招商引资办企业,我们簸箕湾只能是干瞪眼;可你们当干部的,毕竟是干部啊,不能同老百姓一样,也总是干瞅着、干瞪眼,只有后悔叹息啊!”
二老晃也有词了,道:“富村越富,来钱的招数越多,我们穷村越没招儿。这扣棚招数虽说不新鲜了,可它效益好可没有不灵啊,尤其是他富村能扣,我们穷村也办的到,怎么我们好象不欢迎呢?”
“是啊,是啊!我们簸箕湾春种秋收老玉米,再无别的门路,怎会不受穷啊!”
师强的脸变色了,干部尴尬了。
师强对师愚抱歉地:“是我师强见识短,说话不中听,你别见怪哥!”
师愚道:“哥,说远了,我们都有啥说啥,思想活跃,心才敞亮,才好办事。”
小文也歉意地:“是啊,我们簸箕湾穷,又没有道道治穷,我们当干部的有责任,该检讨。不过,另找机会说吧。今天主要是听师愚竞选演说,尤其是师愚再说他的治穷致富之道,还是听师愚说吧。”
不待师愚开言,小文又道:“你扣大棚的话刚开个头,又打了岔,咳,没法子,原谅点,你还是接着说吧。”
师愚道:“其实,扣大棚不用我讲,大家也听到见到过棚里种菜的、种花的、种药材的,栽培各类真菌的;还有建场建舍养猪牛羊鸡的等等,真是景象万千。现在,我们不能还只是口头上要干,无论搞设施种、规模养,簸箕湾早该动手了。”
“嗯--”屋里屋外,有人轻轻点头。
“现在县城超市好多菜包括茄子、辣椒是从南方来的,山东产的,这要靠长途运输,要增加中间环节,增大成本。只要扣上棚,我们啥都能种。不仅在成本、适时供应,多方面竞争力。扣棚,富村能致富,穷村能治穷,并不过时。”
会场很静,大伙儿显示在认真听。
“如果我们扣棚种菜,只要我们努努力,不投机、不弄假,种出的菜经得起市场检验,会很快创开局面的。我还想,我们的菜有质量,创出牌子,要进军县城,进军超市,或者在城里建起簸箕湾自家的蔬菜超市,如此还能为村劳力多条出路。”
“嗯,有文章。”
“这招儿比较客观、现实。”
赞同的人更多了。
“我讲了,我的治业之道16个字。而扣棚设施、规模种养,是舞好龙头中的最重要的举措。现在500亩地全年收益不过几十万元。我敢保证,公司统筹经营,两三年内翻番,达到百万元。”
“嗯,仅此一项,簸箕湾人均2000元。”
师愚喝了一口水,接着道:“社会鼓励八仙过海,一部分人先富起来。但现在更需要同舟共济,需要积累,尤其要缩小贫富差距,公司是同舟共济的载体。入股农业公司,还有一个更具体的好处,就是还可以在家门口打工挣钱。”
“什么,能在家门口儿打工挣钱?”
“哎哟,那敢情好,可是家门口只有玉米地,难道给老玉米打工啊?”
师愚笑笑,道:“暂时,也可以说先给老玉米打工。你听我说,如果土地入股公司,设想你不用参与劳动,以土地为基数分得相应口粮。参加劳动的,计工计酬。这样你既可打工,还能家吃家住。到公司田地里打工。也许现在工钱不如外地多,但好多问题就会不成问题了。”
七爷道:“说的不错,比如留守儿童问题、老人问题、家里家外奔波,心悬两地问题,都不成问题了。”
二老晃道“无论干在哪里,安身扎根是根本,靠打工在都市里买房安家,怕不是笑话!”
七爷道:“年轻人年年外出打工,年年折腾,辛苦不说,一大笔钱花在路上,家还是老样子,几年也攒不够娶老婆的钱。”
师愚接着道:“当然,在家门口打工挣钱的时日主要是以后。立足之后,特别要在二三产业上下大力量,努力开辟就近打工新途径。”
“报--告--”楞小子结巴师余闯进来,规规矩矩直立在屋门口,有点儿滑稽。
“有屁就放,装什么象!”师强给他一句。
你--你们说,要--要成立,啥公司?我--我也报名。”
“没听清啊,成立光棍公司,就缺你了,赶快报名吧。”
“你小子满够条件,不用走后门!”
哈哈哈!
屋内屋外又嘲笑起来。
小文严肃了,道:“我说还有完没完哪,这是正儿八经的开会,瞎起什么哄!你找个地方好好听着去。”
人们止住笑,师余愣愣地退出屋门。
小文对师愚道:“我刚刚讲起二三产业,接着讲吧。”
“二三产业,是啥业啊?”屋外有人问。
“第二产业是工业,就是开工厂。第三产业是商业、服务业--我是昨天小孙女讲给我的,今天就派上用场了!”三爷说罢又嘻嘻一笑。
“噢,贴门神怕是晚了30年!”
“一个穷光蛋村,地下无矿,兜里没钱,开啥玩笑啊!”
“簸箕湾有大群光棍,办光棍厂啊!”屋外有人插嗑打荤。
师强冲屋外大声地:“大旦你小子当光棍挺光荣吧,回去让你爸妈办个光棍厂,加劲生产光棍去!”
人们刚要笑,赶巧大旦妈走进房门,闻言接声道:“放你老妈的屁,大旦好歹是你哥,让老娘加劲生产光棍,是你当兄弟、当干部该说的话呀!簸箕湾穷、簸箕湾光棍多,你当干部的挺光荣吧?哼,我看从拨拉烧火棍的人里拨拉出一个,没准比你这块料还能发点火!”
大旦妈已立到屋门口,叉着腰,怒视着,象个凶煞。
大旦妈的一番话说得师强和村干部又一次尴尬、没了颜面。
“婶子屋里坐。”小文谦让着。
“婶子说的好,象我这样占着茅房的早该让地方。婶子若是竞选村长,我举双手投你一票。”
“她也当村长--”有人小声嘀咕。
大旦妈闻声调头质问:“我要当怎的?”
“你--你要当了干部,恐怕--”
“恐怕什么,别缩回去!”
“是啊,缩回去可不是男人了!”有人起哄。
没有应声,怯阵了。
大旦妈点名叫阵了,道:“你三兔子把屁放出来,不然老娘饶不了你!”
三兔子被逼不过了,道:“放,我放。你要当了干部,簸箕湾不只光棍多,戴绿帽儿的也少不了啦!”
哈哈哈!
大旦妈并没气恼,反唇相讥地:“男人戴绿儿不舒服啊,那是你废物,小心眼!”
师强搭言道:“我老叔心眼也不大,这么说你想给我叔也准备一顶喽!”
“哼,一顶?谁规定的男人包二奶、三奶,不许女人包二爷、三爷?老娘要包就包他十个八个的!”
“对,给老叔戴上十顶八顶的,那才叫美哪!”三兔子又来劲了。
哈哈!
三兔子的话又让大家笑了。
大旦妈尖刻地:“你三兔子也想戴上一顶美美呀?”
三兔子拨浪鼓似的摇头道:“不,不,我可不想戴,也不想这个美!”
“哼,你不想,冲你张歪嘴巴,想戴恐怕你一辈子也戴不着!”
“哎哟,惨了,光棍才是戴不着,那三兔子不是要光棍一辈子了?”二旦妈也加上一句。
戳到短处,就难受。光棍的话说多了,三兔子自然很不舒服,他也反讥地:“哼,我光棍,你儿子这棍也光着呢!”
“哼,老娘没空儿跟你扯蛋,大旦,走,栽黄瓜秧去。”是啊,大旦也老大不小了,大旦妈也为儿子对象的事着急呢。被叫了短,有点悻悻地离去。
“不请假,也不打个招呼,这样随便地走了!”
“不愿意她走,还跟她逗逗乐啊?”
小文道:“我说各位,说完了没有,笑够了没有,还有完没完,该歇会了吧!”
人们看她严肃样儿,止住了说笑。有人悄悄地离开会场也走了。
见师愚不说话,小文问道:“师愚,怎么啦,别听这些七嘴八舌的,不过都是些有嘴无心的主儿,扯蛋的话你可别往心里去。”
师强道:“咱村就是这副德性,比不得在大学堂、大单位。要是这你适应不了,还能当干部,说下去!”
七爷道:“刚才说到下力量二三产业,一下子给办光棍厂扯远了。再扯回来吧。我想,师愚不会不了解点簸箕湾的家底,我真想听听一个穷光蛋村怎么在二三产业上下力量。”
“我也想听听穷村办企业的道儿、绝招。”说着屋外的六爷走进屋内,走到师愚旁侧的空位置坐下。
“屋里坐吧,听得清楚。”小文表示欢迎。
师愚冲六爷点点头,道:“惭愧了,师愚有办企业想法,但绝谈不上绝招儿。”
师强道:“坦白地讲,一提到办厂我就头脑发昏,就心烦。现在,我倒要听听师愚有啥样具体道儿。”
师愚轻咳一声,道:“我坚信,穷村办企业,最重要的是要先有诚心,人心要齐。”
师强道:“办企业,最关键的是资金、技术,诚心能诚出资金、技术啊?”
“诚心不可能直接诚出资金、技术,但心诚心齐,可以齐出穷道道儿来。”
“齐出穷道道儿来?”
“穷道道是啥样儿道道啊?”
很多人显得是惊疑。
师愚道:“穷道道儿我的说法就是,用好坑凼之水,先小后大,先三后二;点滴起步,融资参股。
“晤?”众人疑惑。
师愚道:“我们现在人穷力单,事大物重撼不动,只能先提小的事物。办厂办企业的通病就是张口就吃到大饽饽。比如簸箕湾建个大钢厂或其它什么大厂。显然,不现实。还不仅仅是资金、技术问题了。但应该肯定,建不了高楼,毕竟还能搭建个小屋。各地要干的大项目多、小项目也不少啊。大项目动则投资上亿,而小项目或者万八千就可拿下。村子再穷,也还会有点坑凼之水,而且还有国家小额信贷助着一臂之力”
“小项目小买卖,个体户有的都懒得干,村办企业如何解渴啊?”
“是啊,小打小闹,如何成了气候!”
师愚道:“大企业在不断新生,也不少有倒闭。世上到处都有一个变字。干得好,小变大,少变多,否则就是反变。”
师强显然不以为然,道:“你这样说,有钱没钱都无关紧要了?”
师愚道:“钱当然重要,但干事业的真心更重要。”
“晤--”
“缺钱少技术但真心干事总可以找到解决办法的出路。相反,没有干事的心,钱再多也成不了事!”
“晤--”
“手中有钱还干不成事?”
“有。大家知道有个百户村,去年国家占地补偿他们几百万,当时村里也曾有人提出用这笔钱办企业。但终因心不齐、意见不一没办成。几百万元除搞了一个休闲广场,基本上按人头分掉了。”
“老百姓只顾眼前,难道百家户村当家人也这个水平?”
“哼,没本事带大家致富,有本事分光吃净,该说是可恶!”
“哎唷,说来说去,说到村干部头上了!”
“真是呢,乱说村干部,该掌嘴!”
会场里又发出感叹!
小文道:“先别动手掌嘴,言者无过呀!”
师强也道:“不成事,还要坏事的村干部该是挨板子!”
四婶道:“我看现在别是掌嘴打板子,还是听师愚讲正题吧!”
“对,还是听完师愚的穷道儿吧!”
跑了题的场面又自动回到正题上来。
小文道:“师愚说的好,小可变大。可怎么保证干的好啊?”
师愚道:“我想,首先该说是选准企业的法人。”
“选准法人,怎么能选的准?”
“我只能说凭直观、凭比较,百里挑一了。”
“凭直观怎么凭啊?”三兔子的怪腔怪调。
四婶开言了:“--吆喝,哪只兔子跑的快,跳的高,不是一眼就凭出来了,你这刨根不怕刨了自己的脚呀!”
慑于四婶的威力,三兔子张张嘴,没有出声。
老主任道:“是啊,事业的成败在于人,这选用和育人实在是篇大文章。刨根问底师愚,用人好像也有点过了。”
大老晃道:“善言的刨根问底也许还有益处。”
师愚道:“谢谢大家的关注。公司要能成立,要发展壮大,我们也要认真做用人育人这篇大文章,做出好文章要靠大家。现在,我只想说要活跃人的思想,引土争鸣,让人有说话的平台和发挥智慧的机会。要有监督的机制和制度。倡导或者坚持实行持军令状上岗。”
小文笑了:“持军令状上岗,你肯啊?”
师愚坚定地:“如果簸箕湾有了第一家企业,无论大小,假如要我做一个企业的法人,我会主动与村签军令状。”
师强:“今天是哪年哪月,你可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!”
师愚:“绝不会忘记。”
梗爷笑道:“好象厂子已经建起来了,是在村东还是村西啊?”
师愚道:“不是村东村西,不是在村的家门口。”
“噢,村子企业不是在家门口,那是在哪里呀?”
师愚道:“就在县城,在开发区、工业园区。如果我是一时无力独资开业,那就选好项目,好伙伴,好企业去入股,去合资。”
“去入股,去合资?”
一片惊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