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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情呼唤 连载(四)

< 返回 信息来源:王宗尧 发布日期:2010-03-09 浏览次数:21365

  (20) 山野远远地传来哭声,(镜头寻声推进)山坡上,一座新坟前跪着姐弟两个。姐姐泪流满面,悲声痛哭,弟弟也饮泣抹着眼泪。

  姐姐:爸呀,女儿对不起你呀,你叨念了好几回想吃口白面饺子,女儿也没能给你弄来呀,你就这样走了啊,可知女儿这个悔呀,女儿对不起你呀,苦命的爸呀。你走了,在地下也要感激我五叔啊,他比女儿还能惦记你呀。爸呀,我苦命的爸呀----

  弟弟:姐,别哭了,等采出金子来,我想啥法儿也去弄上点面,包点饺子先给爸上上供。

  姐姐抹着止不住的眼泪,依然是哭诉着:我的好兄弟啊,你有这份孝心,爸该知足了!只是一家子就剩你一个人了,这日子可咋过啊!

  弟弟:姐,不用悲观,我们又有炮药了,一定能打出金子来,会有盼头的。

  姐姐抹去眼泪,止住哭声,道:好兄弟,你也算有心计,好好跟着五叔和圣武哥他们干。你也老不大小了,姐就盼着你早点成个家!

  弟弟点点头。

  姐姐:咳,先苦着点吧,可你一定要知道照顾一点自己的冷暖,啊——

  弟弟又只点点头。

  姐姐:那我就先回去了。

  弟弟呃了一声又道:姐你慢点走。

  姐姐走去,边走边回头。

  弟弟立着目送,目送姐姐远去,到翻过山梁。

  他又躺倒在地,仰望天空——天空,阴云流动,弥茫无际。

   (21) 被称作西坨子的玉米地,劳力们在地头休息着,石圣旦几个光棍在打牌。

  亓嫂:听说,这炸药是高店无偿支援的!

  夏召址:支书说的,那还有假。还说高店大队去年光是采金收入,劳日值就三块多呢,公社给他们核定八毛。

  尤嫂:要是采出金来,不用说八毛,能够达到四五毛,我们恐怕就共产主义了!

  亓嫂:等着吧,有药了,圣武他们又上山了,我们也有盼头了。

  夏召址:是啊,有盼头了,你们说说,采出金来,最先想办啥事--老五,光棍里你年龄最大,你先说说。

  棍老五:我呀,记不清多长时间没吃顿干饭了,采出金来,我先来他一顿小米干饭熬豆腐。

  亓嫂:不光吃豆腐,还吃肉呐。

  石圣左(棍十八):说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!

  打牌的不玩了,石圣旦起哄道:喂,大伙听着,棍十八说,媳 妇把他馋坏了,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对象说媳妇。

  石圣左:你个棍二八才是叫媳妇馋坏了呢。

  石圣旦:我呀,我他妈的一块儿找俩媳妇。

  亓嫂:瞧他那德性!

  石嫂:你们这群光棍,除了吃就是想媳妇,敢情都是公猫投生的!

  夏召址笑问:那石嫂你呢,你想干啥呀?

  “她呀,结婚时没穿着花衣裳,怕不是再想当一回新娘呢!”

  “喂呀,那夏老师还得赶紧回家看住她,可别让她跑了!”

  石嫂:老娘不用跑,老娘可以离八次婚,嫁八次人,老娘有这个自由。你们哪,穷命穷村穷时候,打一辈子光棍去吧。

  这句话戳到光棍的痛处,都蔫吧了。石圣旦小声叨咕:嫁八次人神气啥,老子找八回媳妇。

  小声叨咕还是被石嫂听到了,她本就人高马大,板起面孔更显然像个母夜叉,她话中有话地:你个棍二八给老娘听着,光棍跟光棍不一样,心术不正,不干正事的人,蛤蟆都嫌他腥臭,你呀,怕是八回蛤蟆都找不回来!

  “那,找臭狗屎去吧!”

  “猫屎也中,更对味!”

  哈哈--对准石圣旦,人们又哄闹起来。

  石嫂不笑,更严肃了:我说你们这些没老没少的,别就会瞎起哄,听老娘跟你们说,想好吃的,找媳妇,也不算框外,但这都只是为自个着想。毛主席教育(导)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。在咱石湾,谁在苦着累着为大伙儿奔波,谁没黑夜没白天的为大伙儿操劳,我们咋能心安理得的竟想自个!不觉得那个呀!

  众人深深感触了,齐声地:石嫂说的好,我们有愧!

  尤嫂:最让人心凉的是,有人还说三道四,安的啥心!

  众光棍:是狼心!是狗肺!他们不是人,不是他娘的石弯人做的!

  夏召址:要紧的是,心里要有个数!

  众光棍:对,就是不能听蝼蝼蛄瞎叫唤,就是要采金!

  棍二二:我提个意见,采出金来单独算,说采金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人,没他的份!

  众光棍:棍二二的意见好,赞成赞成!

  夏召址:大家说的对,我也赞成。另外,采出金来,分值提高了,我做主,先给咱们队每个人买上一本毛主席语录,都好好学学抓革命,促生产。

  石嫂:还是咱们队长觉悟高!

  亓嫂:支书来了。

  众人一齐看去,见石干地从不远处走来,于是止住了话语。

  (22) 石干地走来近前,众人一齐:五叔--

  坐着的都站起来。

  石干地:你们这是学习哪?

  夏召址:我们先学了毛主席抓 革命促生产的指示,又把话拉到采金的事上。

  石干地:唔,那你们认为这金要不要采啊?

  “要采,当然要采!”

  “采金,会很快有好日子过,直理儿弯着说,他们别有用心!”

  “采金正是抓革命,促生产,我们采定了!”

  “支书,你一定要支撑住,我们都支持你!”

  众人抢着答话,态度鲜明,立场坚定。

  石干地感动了,欣慰地:有你们这话,我心里坦然了。真谢谢你们啦 !

  夏召址:我们有啥谢的,五哥,大家都指靠着你哪,你可要多注意身体啊!

  众人真诚地:是啊,你要多保重身体啊!

  石干地感动地:咳,大伙儿都不易啊!说罢,他把目光转向玉米地。

  由于干旱,玉米一派萎蔫状态,没锄过的地方,荒草成片。

  石干地:这西坨子可是你们二队的米粮川,越旱越得多锄两遍啊!

  夏召址:你放心,抓革命促生产,今天这块地我们一定锄完。

  石干地:没准大雨来了连起下,抓点紧吧!说完走去。

  众人长时间地目送他单薄的背影。

  (23) 山无声,树无语,山野寂静。石干地默然向前走去。突然, 一块白薯地前边的玉米地里传来响动,传来凄凄的哀告女声和淫邪男声:

  女声:大侄儿,我真没偷啊,真不知道篮子里咋会有个小白薯啊!

  男声:你--个富--农婆,谁--是大,大侄儿!

  女声:圣己--同志,你不能这样!

  男声:谁--跟你--同志!

  女声:啊,啊,我,我没偷,我真的没偷啊!

  男声:我--说是--就,就--是偷。

  女声:我确实没有偷,你不能屈说我啊!

  男声:不--说--也中,你--脱--脱裤子,让--让我--

  女声:啊,不,不--你不能这样啊!

  男声:哼,不--中--

  镜头迅速推进玉米地,只见一妇女跪着,头扎向地;不远处一个挎篮的里里外外散乱着青草,旁边有一个不过手脂般大小的白薯。一男子背对着镜头,上身穿一件破背心,急急地退下裤子,赤裸出下身正要扑向女人--

  “兔嵬子”--一声巨喝,同时飞来一脚,踢在男人的屁股上。许是用力过大,男子被踢出好远,差点趴在地上。他“妈呀”一声嚎叫,趔趄着周起裤子,头也不回就跑,很快钻进前边的玉米地里。

  女人台起头,腊黄的脸,惊恐的面容,啊,是四婶。见是支书石干地,她像是一个受到极大委屈的孩子,哭泣起来:我--真的没偷啊!

  石干地神情巨变,他捂住心口,顿觉心区疼痛,难难地:四嫂--

  四婶:我,冤枉啊!

  石干地:四嫂,我知道,你先回去吧。

  四婶起身一个趔趄,看着石干地痛楚的样子,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石干地:四嫂,你先回去吧。

  四婶拾起篮子默然走去,石干地则是苦痛而又无奈地坐在地上。

  (24) 午饭过后时光,人们都在休息,栗湾公社院内静悄悄的。石圣己匆忙走来,竟直走到贾秘书的办公室兼卧室门前,他轻声地敲门呼唤:贾--秘书--

  他结巴着连叫三遍,门打开,贾秘书瘟神般地立在面前:你叫什么叫!

  石圣己:他--们又--又上,上山--采,采--

  贾秘书:妈的,你们就这点出息!说着啪的把门关上。

  石圣己愣在那里,不知南北,不知所以了。

  门又打开,贾秘书命令道:告诉石圣由,别他妈缩头缩脑的,想当官,就得站出来干,告诉他迅速组织大批判!

  石圣己像得了圣旨,快步离去。

  (25) 晚上,石干地房间,石干地靠坐在炕稍,两眼凝视着,不说话,一副沉重的神态。石圣武陪坐着,也长时间不说话。

  一息,石圣武:五叔,我还是说,马上组织反击,大结巴耍流氓,正是机会,先对他狠狠游街批斗!

  石干地摇了摇头。

  石圣武站起身来,有点疑惑地:五叔—你现在是不是有点——

  石干地显得心情沉重地:现在最紧要的是尽快采出金子来,别的什么也先别说了。

  石圣武:那——

  石干地:别说了,你先回去吧,我有点累了。

  石圣武鄂然地退出。

  送走石圣武,回来石干地无力地靠在炕头山墙上,望着油灯长时间发呆。忽地灯亮儿中升出一个纤细的妇女身影,缓缓地向他移来--

  化。

  (26) 字幕:八年前的一个大清早。

  石湾村显得格外宁静。一辆小毛驴车停在村头,小毛驴悠闲地啃吃着路边清草。石圣武在一旁蹲着又站起,不时地张望着。

  石干地闷声走来,一个廿十几岁的少妇并排着与石干地同行--她是四婶的女儿,叫石圣素。她细高的个,白净的脸,一双大眼睛,活脱脱的一副秀女身影。

  四婶一手拉着小圣姣,一手和石圣贤一同掺扶着干地的老母亲。一行人显然个个满腹言语,此刻却又默然无声。一幕送别苦情。

  石圣素:我妈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家,多亏五叔照看,侄女我一辈子忘不了五叔的情意!

  石干地:说哪里话,你五婶去世一年多了,先前又在炕上瘫瘫了好几年,这些年来,缝缝连连,浆浆洗洗,多亏了你妈啊!她一个人过了十多年,不容易。这回好了,跟你去东北,你替五叔多尽一份孝道吧!

  四婶攥着老太太的手,动容地:我从没想过我们还要分开,不成想--她哽咽了,说不下去了。

  老太太:你走了,天各一方啦,有话我可跟谁说去呀,我原想--咳,没缘份哪!说着她抽回手撩起衣襟,擦抹着昏花的老眼。

  石干地:四嫂,上车吧。

  四婶:老婶,也许一一她泪水夺框而出。

  小圣姣依然紧紧地拉着四婶的衣襟:四大妈--她哭了。

  四婶:姣儿,不哭,以后大妈还来看你。石圣贤拉过来小圣姣,没说话,却是泪眼汪汪。

  石圣武:四婶,上车吧,还得到县城赶班车呢。

  石干地:四嫂,上车吧。

  四婶:干地五弟--她说不下去了,四目相对,足足半分钟。她稳了稳神,道:五弟,我老婶耳聋眼花,姣儿还小,你整天忙里忙外,太难了。听四嫂一句话,她五婶的三周年过后,你还是再说上一个才是。

  石干地:唉,下辈子吧!

  石圣素过来扶着四婶,她身不由己地上了车。石圣武一声吆喝,小毛驴车拉着四婶娘俩离去。

  小圣姣:大妈,我再也看不到你啦,呜--

  一只山鹊鸣叫着向远处飞去,一片黄树叶飘游游落在石干地足前,一派离别苦情。个个欷嘘有声。

  (27).突然,石圣姣喊着四大妈,跑着追去,跑着跑着摔倒在地。

  石干地、石圣贤呼喊着姣儿急忙奔过去。

  前边四婶、圣素急急相继下车奔了回来。

  石圣贤扶起妹妹,但见圣姣脸上挂了彩,站立不稳,显然摔得不轻。

  四婶奔过来忙用衣襟给擦泥土和血污,一边道:姣儿,你摔痛了!

  石圣姣叫声四大妈,她一头扎在四婶的怀里,像亲母女,相互搂抱着哭泣起来。

  石圣贤拉着妹妹:姣儿,起来,四大妈还要紧着赶路哪!姣儿抱得更紧,不撒手。

  四婶泪流直下,内心一阵翻腾,拿定章程似的:大妈不好,大妈不该离开姣儿。她突然面向女儿,决然地:素儿,你走吧,妈不走了。

  一句话,石圣素楞住了,在场的人都楞住了。

  石圣素:妈,你说啥?

  四婶:妈在石湾快生活一辈子了,这里亲人多,走了真是哪一个也割舍不得。再说,去东北也怕生活不习惯。

  石干地:四嫂,你这样岂不伤了素儿的心!

  四婶:素儿,你惦着妈,妈知足了。你不在妈身边也这么多年了,妈一个人生活也习惯了,在家还有你五叔他们照看,素儿,别难过。

  石圣素抱住母亲,流下来眼泪:这些年来,女儿终于有了一个家,安定下来了,本想尽一点女儿孝道,我来好不容易说动你,可你--

  四婶:素儿,在家有你五叔,有你老奶,还有你俩个妹妹,你不用不放心。

  石圣素哭泣地:妈,这样说,你是执意不走了!

  四婶擦着女儿脸上的泪,坚定地:素儿,妈决定了,不走了,也没准以后有时间去看看,你放心地去吧。

  小圣姣转过来抱住老太太,高兴地:奶奶,四大妈说不走啦!

  石干地和老太太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真是又欢喜又伤情,表情复杂。

  石干地:四嫂,你这样叫圣素--

  四婶坚定地:都别说了,事情就这么定了。素儿,听妈的话,你走吧!

  石圣素无奈地返回上车,将一个包袱递给跟过来的石圣贤。四婶挥挥手,脸上也止不住流下复杂的泪花。

  石圣武又一声吆喝,小车再次起动。